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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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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节目组来到了贺牧遥的家乡裕坂,那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十五岁那一年,殷松的债主向爷爷奶奶讨债,两位老人无力偿还,只好偷偷带着年幼的殷遥离开故乡。又为了怕债主找上门,给他改了奶奶的姓氏,也顺便改了名字。七年后,他将爷爷奶奶的骨灰葬回故土,这才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

摄像机跟随着贺牧遥的脚步,来到了他经常光顾的小卖铺,来到了他曾经的学校,来到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小溪边。

白映陌安静地听着,想象着。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子还没有柜台高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伯伯,我要买泡泡糖。”又看到了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拼抢的篮球的少年;那溪水倒映的影子中,有少年的沉思,有他的嬉笑打闹,也有他的情窦初开。

白映陌几乎从没见过如此放松的贺牧遥,他的身心只要一接触这方土地,便会立刻踏实起来,土地中有爷爷的肩膀,奶奶的轻抚,一切都让他充满了依靠。对了,还有她,那个一直能让他笑得无比窝心的女孩。

他们最终还是遇见了。

白映陌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的心痛早就打败了气愤。他的自责驱赶走他的嫉妒,却带来了羡慕。他多么想穿越回十二年前,去安慰那个因为要离开家乡而痛哭流涕的少年!他也想提前找到殷松,阻止他破坏自己亲身儿子的幸福。可是,如果这些愿望真的成真,那么他与贺牧遥可能永远都不会遇见。

他万分纠结,嘴唇也被他咬着有些血痕。

江浩然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地说:“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映陌点点头。

他边走边想,他对贺牧遥有愧,他恨自己总是违背心中的诺言。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对他呢?

江浩然看到白映陌脸上闪着淡淡的光亮,忧愁地问:“哥,你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白映陌轻轻擦擦眼睛,说:“我没哭,我只是觉得自己错了。”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勇敢承认。但是千万不要一直陷在里面。”

“我一直以为,牧遥什么都没有,他只有我,所以我总是以这一点为理由欺负他,生他的气。现在我知道了,他什么都不缺,他有爱的人,也有想要见的人。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小浩子,你知道吗,当你发现你不是他心里的唯一时,那种苦涩,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江浩然拍拍白映陌的肩:“哥,你说的那种感觉我虽然不太懂,但是我知道,在遥大心中,他仍然把你看做非常重要的人。”

白映陌苦笑着:“谢谢你,小浩子,这么会安慰人。”

*

录制顺利完美地结束。

钟慕青看起来很兴奋:“牧遥,这个自行车简直和你当年的一模一样!道具老师真是厉害。”

贺牧遥浅笑着说:“是啊,我骑上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你还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咱俩都没拿伞,你骑着自行车,我求你载我回家,你说什么都不肯,还说你的后座只有老婆可以坐。同学们就起哄,说你喜欢我,我可以坐。但是最后你居然把自行车让给了我,自己跑回家了。”

“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钟慕青有些遗憾地说:“因为那天之后,你就搬家了。我连自行车都没有还给你。”

贺牧遥摇摇头:“没关系。”

钟慕青故作神秘地凑近贺牧遥,低声问:“阿遥,你老实告诉我,你小时候有没有喜欢过我啊?”

贺牧遥点点头,诚实地说:“喜欢。”

钟慕青故作惊讶:“哇,你怎么这么轻松就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否认呢!不过看来你现在这么轻易说出口,说明你心里另有其人了,对吧?”

贺牧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又静静地看着自行车,对余念说:“余念姐,我想自己出去转转。”

余念不去过分管他,爽快地说:“好,但是别跑太远了。对了,把映陌也带回来,我们一会要回去了。”

贺牧遥骑上自行车,裕坂本就不大,而且白映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肯定不会走远,果然,他很快就找到了白映陌,见他一个人坐在街边发呆,表情有些落寞。

贺牧遥走到他身后,轻轻地说:“跟我回家吧。”

白映陌回过头,看到贺牧遥正温柔地望着他,他的心情又起了波澜,咬咬嘴唇,尽量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点点头:“等等小浩子,他去对面买水了。”

贺牧遥固执地说:“不用等他了,他一会能赶上。来,坐在我的后座上。”

白映陌轻轻地坐上后座,贺牧遥踏着自行车的踏板,自行车移动起来。

风吹过他们中间的空隙,他的头发打在脸上,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贺牧遥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带他找到正确的道路的。

贺牧遥微微转过头,问:“冷吗?”

白映陌摇摇头,他的身体又向前倾了一分,头轻轻地靠在贺牧遥的背上,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衣襟。

贺牧遥见他贴着自己,关切地问:“紧张吗?我骑慢一点。”

白映陌兴致慢慢高涨起来,喊着:“不,牧遥,你快一点,我不害怕!”

贺牧遥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笑着回应:“好,你抱紧我,咱们要飞啦!”

他们在古朴的街道上自由穿梭,越过匆忙赶路的行人,穿过年久失修的建筑。

白映陌抓得贺牧遥的衣服更紧了,他微微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际。他觉得此时他正与少年贺牧遥相遇,他体会着他曾经的痛,感受着他的童真,走他走过的路。时光飞快而过,却留下些微金黄色的粒子。他怀中所抱的,正是这些珍贵的回忆。

“来了,他们来了。”

余念远远看到贺牧遥载着白映陌朝这边骑来。

贺牧遥停定车后,白映陌一下从后座上跳下来,只听“嘶”地一声

“我的裤子!”他捂着后面,吃惊地叫着。

余念赶紧上前,看看自行车后座,说:“后座坏了。”

一个工作人员连忙站出来,解释:“后座是故意弄坏的,据说原来的那辆自行车后座就是坏的,所以……”

至于知道自行车后座坏掉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吧。

“牧遥,你怎么不早点说……”

白映陌还没说完,就见贺牧遥脱掉上衣,围在了他的腰上,长长的衣服将破掉的地方完全遮盖住了。

贺牧遥好似商量一般:“这样就可以了吧。”

白映陌看看自己的“裙子”,勉为其难地说:“那就将就一下吧。”

钟慕青起初一惊,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捂着嘴,轻轻地笑了。

余念对着大部队人马喊:“人齐了吗?我们回去吧。”

“还有我!等等我!别把我丢下啊!”

江浩然嚷嚷着,朝他们慌乱地跑来了。

*

返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慕青,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贺牧遥主动邀请。

钟慕青看了一眼一直在意自己“裙子”的白映陌,暧昧地笑了一下,说:“不用了,我晚上有约。对了,这个专门给你买的。”说着,指指车里的土特产。

白映陌不屑地说:“牧遥不爱吃零食,他从来不吃零食。”

钟慕青没有在意白映陌的小孩性子,依然和颜悦色,“是吗?我还以为他爱吃呢。小时候他总是跟我抢这个吃。不过那些除了零食,还有一些裕坂的土特产,有一些这个时节不常见。我想牧遥可能也想尝尝家乡的味道了。”

贺牧遥接过钟慕青的零食道谢。

江浩然进入车里将零食箱子抱在怀中,然后对白映陌说:“哥,你说她那是什么意思?说遥大小时候总抢她的零食,那不就是小学生的那种‘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感觉嘛!”

白映陌头也不回的伸出拳头敲了一下江浩然的额头。

*

大家各自分别,白映陌却不情不愿地被贺牧遥拉着来到商场买礼物。

白映陌皱着眉头,插着腰发问:“什么礼物?”

贺牧遥坦然地说:“我打算送给慕青一份礼物。”

“你送她礼物干嘛?礼尚往来吗?”

“也算是吧。”

白映陌的愤怒已经难以遏制,要不是贺牧遥的态度还算和气,他可能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贺牧遥全副武装,专注地到各个柜台挑选礼物,白映陌则跟在他后面,腰间还围着贺牧遥的上衣,一脸的不耐烦。贺牧遥时不时问问他的意见,他都非常敷衍地回答。贺牧遥也不生气,依然兴致勃勃地逛着。

贺牧遥被一组情侣饰品吸引,女生是一个手链,男生一个胸针。

贺牧遥把胸针拿在手里,问白映陌:“这个怎么样?”

白映陌立刻想到了傅少蕴送给自己胸针,就是和贺牧遥的戒指凑成一对的。

牧遥不会是知道了那个胸针和戒指的含义,想要买来凑成一对吧!

白映陌拼命地摇着头,说:“不好不好,这个不好!”

贺牧遥看着胸针,自己倒是挺满意的,反问:“为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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