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混在百姓中的高家人见状,带头出手推搡,还试图去抢衙差们的武器,衙差们顾忌他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敢拿着刀枪去砍杀。
韦涧素看出有人在煽风点火,可底下乱成一团,人头攒动,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作祟的人。
一狠心,韦涧素飞下城墙,抓了一个带头煽动的人,想要杀鸡儆猴,震慑住众人。
“韦大人杀人了!韦大人杀人了!他想我们一城的人为疫情陪葬!我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所有人激起了凶气,城门处一片混乱,楚芸要下去帮忙,被源江婉拦住了,一拳难抵四手,以楚芸的功夫,下去了想上去都难。
陆二本就因为疫情傅宁珞丢下他独自去看望病人的事恼火,此刻更是火冒三丈,飞下城楼就开打。
他还有理智,没下死手,一人一手提起来扔到旁边的稻草堆上,冲到前面的都是一群大小伙,老弱妇孺的落后一点,对这群年轻力壮的,韦涧素也没手软,直接学陆二一个个丢开。
两人再强,丢了几十个人后也力有不逮,更可怕的是打前锋的青壮们被丢开,紧跟在后面的老弱妇孺便冲了上来,对着二人便是一通乱抓乱挠,只把韦涧素和陆二逼得往后退了一舍之地。
楚芸和源江婉在城楼上急得不行,尖叫和喊声全部湮没在楼下混乱的叫骂声中。
傅宁珞紧急找来驱散百姓的东西,带着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气得直磨牙,端着三个火盆脚尖一点便飞过人群。
落到陆二后面后,傅宁珞把手中端着的火盆和扇子摆放好,随后闪身至陆二旁边,一把将他拉在自己身后,接着一脚将围着陆二的一群妇人踹开,登时倒了一大片。
他奶奶的,从小到大,她最多骑在陆二身上揍他一顿,还从没打过他脸,靠,这群泼妇,都抓出血了,以后破相了怎么办!
傅宁珞火气上涌,手上的力道便一下比一下重,有的叫嚣的最凶的妇人被她一把推倒,撞倒身后好几人。
解决完这边的人,傅宁珞又跑到韦涧素身边,将人解救出来。
而此时衙差们守着的范围已经缩小了两圈,只余下城门口大门这一片地方。
傅宁珞站在最前面凶怒威胁:“都别吵了!再吵,我就一个一个打的你们闭嘴!”
百姓们也不是吃素的,两方动了手,更是不依不饶,怒骂道:
“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打死!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官老爷们打人了!欺压良民,不给大家活路了!”
“没天理了!黑心肠的恶官,还想逼着我们去死不成!”
.......
一群人吵吵闹闹扑过来继续扯打,傅宁珞火气蹭蹭地往上蹿,大家都不易,只是想活下去,可他们也不易啊,没日没夜地赈济灾民,处理各种繁琐事情,吃不好睡不好,忧心的头发都掉了一把。
眼见着情况好转,只要揪出幕后黑手,他们就能离开这里,继续追查丢失的贡品,现在又疑是冒出疫情,急地他们嘴巴都上火了,这些人还跑来闹事。
傅宁珞越想越憋火,一肚子气没处发。
忍了又忍没忍住,又一人踹了一脚,踹完那群人连她的衣裳边角都没碰到。
陆二不厚道地扭头笑了,就差鼓掌叫好了。
韦涧素按按太阳穴,拦住了傅宁珞的暴力镇压。
围在城门口的百姓彻底被激怒,仗着人多势众围拢过来,一副打也要打出去的态度。
韦涧素和衙差们心头猛跳,怕守不住城门,傅宁珞脸色越发臭,冷哼一声,扔给陆二和韦涧素一方帕子,两人不知就里,抬手接过,发现两方帕子都是湿的。
傅宁珞不管二人的疑问,她面上早已蒙上了湿棉布,转头去看自己带来的火盆,火盆里全是大坨大坨的黑乎乎的东西,下面是炭火,此刻炭火已经点燃,露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傅宁珞招呼陆二和韦涧素,白术。
“快点,对着那三个火盆使劲扇!”
傅宁珞丢下这句话后飞身上了城楼。
陆二想也没想就听话行事,疾步走到后头,捡起地上的扇子就对着火盆猛扇,韦涧素和白术虽然不懂为何要这么做,但也跟着陆二照做。
总共三个火盆,分开摆开,他们原本没认出来火盆里那黑乎乎臭熏熏的东西是什么,但扇子一扇,那股臭气熏天,差点把他们熏晕。
陆二骂道:“弄些牛粪来做什么!还能治病不成!”
还在扇风的韦涧素和白术脸都绿了。
白术没忍住,捡了一根百姓们丢的棍子扒拉了一下牛粪,发现下面还有臭鸡蛋。
衙差们拉着木棍抵挡着涌冲的百姓,但到底坑不住这么多人的推打,被逼的一步步往后退,脸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突然一股异味传来,烟雾缭绕钻进所有人的鼻孔,此味奇臭无比,闻之极度恶心,以至于脑袋一片空白,难以忍受的弯下腰捂住口鼻的想要躲避。
后面扇着火盆的三人面如死灰,仿佛灵魂已经升天。
韦涧素和陆二还有傅宁珞给的湿巾捂住口鼻,勉强忍耐的住,白术却差点被熏得口吐白沫,明明他那么使劲的用袖子捂住口鼻,可这气味还是无孔不入的进入到鼻腔,一丝丝一缕缕,简直难以想象有这么难闻的气味,一张脸憋气憋到通红,只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
站在城墙上的楚芸和源江婉也不好受,差点直接吐了出来,两人硬是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保持住清醒蹲下身子,脑袋往墙角处躲避着气味,发现还是能闻到后,再也坚持不住踉跄跑到旁边的小屋里,啪一声关上了门,再也不肯出来。
傅宁珞脸色也不太好,皱成一团,用湿巾捂住口鼻,憋住气观察着楼下的情况,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以后再干这事,还是慎重为妙。
楼下的百姓纷纷躲避,退出去好大一截,一部分跑得慢的大户人家已经在街边干呕,高家家主一边压低帽檐遮住自己憋成了青色的脸,一边嘴唇嚅动,想大骂骂不出,恨的咬牙切齿。
傅宁珞大声喊陆二他们停下。
陆二恍惚间听到喊声,一把扔下扇子,脑袋空白的往旁边一处茶棚跑去,然后一头栽进水缸里不出来,韦涧素比他好点,还能维持着风范,只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浇水。
白术已经脚软,好半天才拖着身心遭受了重大伤害的弱躯来到水缸边,将自己的头砸了进去,溅起的水花扑了他主子一脸,也无心顾及。
等到烟雾散去,气味慢慢消失,所有人方觉得捡回来一条命,韦涧素一屁股坐到茶棚的长凳上,撑着无力的身体靠在桌子上长舒一口气。
陆二和白术也从水缸里出来了,两人不讲究,直接靠着水缸滑下,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我们难道每次都要等百姓们冲上来就扇一次臭烟?”白术看着退出去一段后仍旧围着没有离开的百姓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韦涧素长久地沉默,他现在脑子暂时运转不起来,唯有心底剧烈地抗拒。
陆二干脆瘫倒在地,他拒绝去想这个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回书院读书还来不来得及。
傅宁珞也不想再遭受这样的罪,看着退后了小半里,脸色依旧难看却怒目而视的百姓,多了几分满意,虽然方法缺德了点,作用却是不错的,至少现在一个个的冷静下来,听得进去别人说什么了。
她意味深长的大声道:“想出去是吧?行,”傅宁珞冷笑,抬手指着人群后喊道:“将人给我抬进来!”
楼下的人不明就里,转身朝后方看去,人群外站着七八个穿得严严实实的衙差,用担架抬着好几个分不清面容的男子。
那些担架上的人浑身脏兮兮,脸色憔悴,蜡黄发臭,却一动不动,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死了,结果其中一个翻了翻身又没动静了,这是......睡着了?
百姓们惊疑不定,不明白此刻是什么状况。
傅宁珞好心给他们解惑,“你们不是怕连累你们吗?好的很,看到没,这些就是生病的人,刚吃过大夫开的药,现在睡着呢,将这几人给我抬到城门口来!”
衙差立马听从吩咐抬着人往前走,围着的百姓见状立马往后退,很快让出一条道,衙差们抬着人到城墙下放好,直接把大门堵住了,然后就围着不走了。
城下的百姓又围拢起来,三三两两的议论,“这是想干什么?”
“怎么能把人抬到这里来啊?”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也传染到我们怎么了得。”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
众人既惧怕又愤恨,瞪着傅宁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