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行驶在官道上的低调但宽大的马车内传出咳嗽声,车夫一边慢悠悠甩着马鞭,一边道:“公子,您不是说想去江南避寒吗?怎么又回来了?”
马车内传出慢悠悠似清泉流淌的悦耳嗓音,“是啊,不知怎么的,就想回来了。”
马车内的公子轻笑了一下,“咳咳咳...可能是想喝雪梨汤了吧。”
车夫笑道:“您想喝雪梨汤,奴可以给您煮啊。”
马车内的公子笑而不语。
“嗬——”大晚上的,只有月光洒在大地上,马夫被路上忽然窜出来的几条身影吓了一跳,“吁——”
马车忽然停下,卢景生问道:“发生何事了?”
马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条疯野狗,飞快跑过去了。”
马夫笑道:“我看它们兴奋的样子,林子里难不成有骨头有肉?”
“哦?”卢景生平身不爱管闲事,但爱看热闹,听闻几条野狗大晚上忽然兴奋,起了兴趣。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看看。”
马夫不懂几条野狗有何好看的。但公子既然发话了,他自然听从。
卢景生轻功卓越,跟着月色下的那几条黑色身影往林子深处跑去。
直到出了林子,看见一条小溪穿过,几条野狗兴奋地朝着溪流上游跑去。
忽然听到两声喝斥声。卢景生躲在树上望着溪流上游的富丽堂皇的阁楼挑眉。
这山坳里,竟然别有洞天。
这是谁家的私宅,竟然在在此处。
路口有两个壮丁看守,要拦住那几条野狗。卢景生随手摘了两颗树上的不知名果子,出手将两人打晕。
他倒要看看,这几条野狗为何忽然兴奋地跑来此处。
野狗没了人阻拦,继续撒腿往那楼里跑,守在楼里的护卫只见到几条黑色身影飞速窜过,刚看清是野狗,只来得及叫人来抓野狗,狗就跑进楼里,然后往后院去。
途中遇到人,张口便咬。
天寒地冷的时节,野狗们也饿坏了,楼中寻欢作乐的男女被野狗们冲撞,尖叫声不断,壮丁和护卫们纷纷开始拔刀抓狗。楼中顿时乱作一团。
卢景生跟着到了楼顶,就高高在上坐着欣赏热闹。
而此时后山地下密室。所有被抓来的少女们被绑在红木柱上,除了楚芸,都哭脱了力,一个个只剩下抽泣对着自己或彼此说遗言。
红儿和青儿两个侍女准备好一切祭祀用品,无数的符纸贴满黑石台,四周布设白色的引魂幡。一切诡异又可怖。
布设好这些,红儿看了一眼密室顶照射下来的月光,“魅姬,子时快到了,可以更衣了。”
魅姬和娇娥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向往之情,纷纷脱了衣裳进入玉池,开始跳一种古怪的舞蹈。
被绑来的少女们都知道她们所谓的采阴祭祀月神的妖法准备实施了,个个脸色惨白,再次沙哑着嗓子哭叫救命。
此时,外面屋顶看野狗和护卫们你躲我追热闹,偶尔出手帮一下野狗们的卢景生忽然见到一个黑衣人从外面快速跑过,去了后山。
这寻欢作乐的地方,出现一个看起来对此地极为熟悉的黑衣人,看来这里面还有隐藏的秘密。身形一动,卢景生便不远不近地跟了进去。
黑衣人进了后山的一个竹院,外面有护卫把守,那黑衣人亮了一个什么东西,便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卢景生正准备跟上去瞧一瞧这古怪楼里有何鬼祟,忽然又见从阁楼那边跑来几个衣裳轻薄的女子。
“不好了,”为首的绿薄杉女子和几个楼里的姑娘提着裙摆慌乱地朝竹院跑,守门的护卫正要喝斥阻拦,那几个女子便七嘴八舌说道:“不好了,楼里不知打哪儿来了好多发疯的野狗,见人就咬,咬伤了好多客人,陈妈妈让你们快去帮忙把野狗都赶走。”
两个守门的护卫其中一个抽出刀:“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但几个姑娘跑得太快,太混乱,惊恐之余没能及时回转,其中为首的绿杉女子脚下一滑,惊慌失措地朝前扑去,她身后的其他女子也被她绊倒,纷纷跌倒乱作一团。
只是楼里接客的柔弱女子,两个护卫并未过多提防,一个个扶住那些女子,下一瞬,迎面撒过来一把粉末,两个护卫正吸了正着,还没作出防卫反应,两个护卫便倒下了。
放倒两个护卫的姑娘们显然没料到真的如她们计划的那样顺利得手了,坐在原地六神无主了片刻。
“真的把他们迷晕了?”
绿杉女子爬起来试探了一下两个护卫的鼻息,又拍了拍两个护卫的脸,确定没反应了才忽然爬起来道:“姐妹们,现在楼里正乱着,没空管我们,你们快躲进林子里去,要么往外跑,不要再回来了。”
跟着她的几个姑娘却没敢走。
“王姐姐,我们在楼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逃,但现在,我们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里人还会让我们回家吗?”
王姑娘无法回答,但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几个姐妹:“如果你们愿意,就等着我一起,我进去救人,等我们出来,一起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天大地大,便是为奴为婢。我们都一起。”
几个姑娘站在竹院外,看看彼此,她们不知该如何抉择,也不知何去何从。
月光柔和,落在几个姑娘身上,却不能驱散她们内心的惶恐不安。泪花不知不觉盈满眼眶。王姑娘没再劝说她们,目标坚定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捡起护卫的两把刀,一把给了姐妹们,另外一把自己紧紧握着,而后毅然而然地跑进了那件黑衣人进去的房间。
不远处躲在树上的卢景生看到这场好戏,没有管那几位呆在竹院外的姑娘,跟上去到了绿杉女子进去的屋子屋顶,而后掀开一块瓦片往里看。
屋内似乎是女子沐浴之所,放着偌大的一个浴桶,而浴桶外,还散落着一堆衣裳。
其中一面墙上露出一个密室通道,前后进入房间内的黑衣人和王姑娘已然不见了人影,显然进入了密室通道。
.
“叫吧,鲜活的鲜血会带着灵魂吸收最好的月华,能成为我们的祭品,是你们的福气。”
此时地下密室内,祭祀正在进行。
红儿抽出匕首,走向骂得最厉害的楚芸,匕首的寒光落在楚芸的脸上,面对死亡的威胁,便是一直不屈想办法自救的楚芸也不禁变了脸,连骂声都慌乱了许多。
红衣女一把扣住楚芸的手,举刀便要割破手腕——
“别放血了!”一个黑衣人忽然从门外闪进来,进门便紧迫喊道,“快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傅文清带着人出了城,正往这边赶!”
红儿大惊,问黑衣人,“傅文清怎么会来?城门不是已经关闭?”
“他请了圣旨,先别管这些了,楼里如今大乱,不知她们做了什么手脚,先离开再说!”黑衣人语气带着急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停顿都没有。红儿扫过所有被绑的少女,“她们怎么办?”
黑衣人见魅姬姐妹胡乱穿好衣裳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拦住两人,一边扫视了一圈所有被绑的嫁衣少女,最后指向唯一昏迷不醒的少女,“那个是不是傅宁珞?”
红儿点头:“是她。”
眸色阴沉道:“把她放下来给我,其他人都杀了。”
如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的青衣侍女手持匕首,刺向一个少女的胸口。楚芸眼睁睁看着犯人在她眼前杀害无辜的少女,尖叫起来:“傅宁珞,傅宁珞!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你救救她们啊!这里只有你武功最高啊!”
楚芸的哭声和即将被杀的嫁衣少女的拼命求饶没能让青衣侍女停下脚步,手起刀落,几位利落得刺下,而此时,红儿也拿着匕首到了傅宁珞面前,准备放她下来。
“啊——”在场的嫁衣少女眼睁睁看着同为被掳来的少女就要血溅当场,一个个感到兔死狗烹的悲切和恐惧,纷纷哭喊着尖叫起来。
“啊——”
“噗呲!”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红衣侍女脖子涓涓流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缓缓倒下,少女们被这变故吓得呆里在原地,太过血腥可怖的场景让她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里再发不出一声。
少女们僵硬的眼珠转动,谁也不知道那个从她们进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的少女何时解开的绳子,在那根红木柱子旁,手中拿着一支带血的发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红儿。
“噗呲!”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血液飞溅,青衣侍女眉心插着一支发钗直挺挺倒下,她被傅宁珞以钗插在眉心,死得…十分平静,最后凝固的神色中透着一股解脱。
但谁也顾不上她的情绪。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得呆立原地,连哭喊都往了,不知是谁忽然尖叫起来,其他少女也都跟着全尖叫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傅宁珞无暇顾及这些少女受到冲击的心灵,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凤袍,再撕烂身上碍事的绯色长裙,旋即,捡起红衣侍女的匕首极快地隔砍断楚芸手上的绳子。
“别愣着了,快救人!”
黑衣人已经在她出手时,便拔出长剑袭击她,傅宁珞持着匕首抵抗。
两人激烈的打斗起来。魅姬和娇娥见此反转,两人的侍女转眼便被杀了,齐齐尖叫一声,不顾黑衣人和其他人,相携着先跑了。
楚芸被救下,体内的迷药效果早已丧失。顾不得道谢,跑到死了的青衣侍女身边,捡起她的匕首解救少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