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祈念和符偞离开之后，不远处尤为粗壮的梧桐树后走出两个女生。
“你刚刚干嘛躲起来？”
“你不也躲起来了？”
……
林长欢和卯苒填完志愿，从机房出来，刚走到校园主干道上，便看见卯祈念和符偞两人在说话。
卯苒正想出声叫住她们，下一秒就见到卯祈念从背后抱住了符偞，她也不知是怎的，下意识的就躲到了梧桐树后。
林长欢不知所云，跟着卯苒一起躲到了树后。
好在学校里的梧桐树的枝干粗壮，两人躲在其后，不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可能祈念她……”卯苒的心绪已经彻底凌乱了，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声线也带着一丝颤抖，额前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祈念怎么了？”林长欢依旧一脸茫然。
天知道，在躲在树后之前，卯苒从没想过她妹可能会喜欢符偞，即使在知道祈念喜欢女生之后，她也没有往这方面动过心思。
毕竟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确切的答案，只有去当事人那里去证实才行。
脑子里一团糟。
几次欲言又止后，卯苒叹了一口气，望着林长欢硕大明亮却毫无用处的眼睛，问：“你刚刚看出什么没有？”
“我看出来了啊！”
卯苒眼睛一亮，随后双手交叉抱胸，靠着梧桐树，纠结的问出口：“……你看出啥了？”
林长欢如实说：“卯祈念应该是在安慰符偞。”
“符偞能有什么事让祈念去安慰？”
卯苒说完便无语扶额，她就不该指望林长欢，她要是能看出来，母猪都该上树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符偞为什么不能被安慰，她虽然平日里冷冰冰的，但只要是人就有脆弱的时候，你这话说的太不好听了，我今天一定得和你好好说……”
林长欢说的正起劲，一抬头已卯苒大步流星走出了几丈远，只留下她在原地一头雾水。
“喂……你等等我啊……”
林长欢的声音响破天际，正在树上栖息的鸟儿吓得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啾～啾～叫个不停，似在控诉林长欢打扰它们午睡的恶行。
吃过晚饭，卯苒就来了卯祈念家，两人坐在客厅里，面对面，看着对方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卯祈念一脸茫然。
见卯苒半天不开口，一直盯着她看，似乎要将她看穿才罢休，卯祈念坐不住了，问：“你这是干嘛？”
卯苒收回视线，拿起一旁的抱枕，手心来回摩挲上面的花纹，决定开门见山：“你喜欢符偞？”
卯祈念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卯苒。
人在下意识做出的面部表情比说出来的话更具有真实性。
卯苒把抱枕扔到一旁，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我下午都看见了。”
卯祈念心里已然有数，没有扭捏，直接大方承认，“我是喜欢她。”其实她没什么好瞒的，毕竟大家也都知道她喜欢女生。
卯苒虽然是这样猜想，但亲耳听到卯祈念说出来，心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静默的呼吸声。
“那她呢？”卯苒又问出了口。
她？大概是不喜欢吧。
卯祈念躺回沙发上，望着客厅的水晶吊灯，一串串水晶经过光线的折射，变得晶莹剔透，光线亮的眩目。
“我不知道。”
卯祈念的语气太过失意，卯苒却劝慰不了半分，心中却在想如果符偞是直女，那祈念岂不是彻底无望，任她妹再优秀也只是优秀，吸引不了对方半分。
卯苒决定回去之后替卯祈念探一探虚实，随后趴在沙发上，拍了拍对方的胳膊，“那……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卯祈念用手遮着眼前的光线，声音低沉道：“宋一禾。”
卯苒眉头一皱，怎么宋一禾什么都知道，这俩人玩得这么好？
卯苒从沙发下来，蹲在地板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拖鞋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卯祈念见卯苒半天没动静，弯下身子看对方怎么了，直接被推了回去。
“你还有其他瞒着我的事吗？”卯苒的声音闷闷的。
卯祈念这次只好偷偷瞄一了眼，卯苒的眼眶有些发红。
在回答之前，卯祈念特意想了一下才说：“前几天你对象问我要你小时候照片来着，我发了一张给他，就是你过六岁生日时，躺在地上撒泼的那张。”
卯苒瞬间抬头，怒气值已满，手握成拳直接砸在沙发上，“我说他哪来的！”
两人身影从客厅窜到阳台，又从阳台窜到卧房，最终卯祈念的惨叫声回荡在卧房里。
第二天，卯苒把林长欢约了出来，一方面为昨天丢下对方的事道歉，另一重要方面就是替她妹探一探符偞的性取向。
林长欢决定把昨天未说完的话继续补上：“符偞人挺好的，她只是嘴上冷漠，心里可善良了。”
卯苒当然知道符偞的为人，但仍不忘调侃林长欢，“是吗？我看你平时被符偞怼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长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了，喝完一杯汽水，开始为自己辩说：“……我那是不屑与她争吵。”
“是是是……”卯苒立马附和着，夹了几块煎好的肉片放进对方的碟子里，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你和符偞从小玩到大，你应该很了解她。”
林长欢吃着肉片连连点头。
“那你知道她的性取向吗？”
卯苒这句话很直白，直白到林长欢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性取向？是问符偞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吗？
盛夏被炽阳裹挟，即使餐厅已经开了足够的冷气，烤肉机上的冒出的热气还是让空气变得闷热。
林长欢的脑袋也因为卯苒这句话变得黏黏糊糊，握上一旁的汽水，冰块发出叮咚的声响，心口的凉意将难耐的暑气除去。
“怎么这样问？难道你怀疑符偞喜欢女生啊？”
卯苒听到林长欢这句话，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为了她妹，她决定再直白一点，“嗯，我怀疑她喜欢女生。”
卯苒这般说着，心中却在想，符偞如果你有一天知道了千万不要说我造谣哇！
林长欢的脑袋开始宕机，一杯汽水再次下肚，重启后，气势高昂的问着：“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请给出真凭实据，不然空口白牙的，我可要替符偞告你诽谤！”
林长欢这句话正戳中卯苒的心腹，立马煞有其事发飙掩饰自己的心虚。
“林长欢你真的假的，我们三年的友谊，你现在和我说要去告我诽谤，靠！”
林长欢虽然见过卯苒发脾气的样子，但从没见过卯苒这么彪悍的模样，一时也有些尴尬。
“我的意思是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和符偞处了那么久怎么没发现她喜欢女生，这些年我就没见过她喜欢别人。”
“你也说了，你没见过符偞喜欢过别人，指不定她就喜欢女生呢，再说，祈念不也是，我和她也是从小……”说到这，卯苒立马闭上嘴，暗中观察林长欢的反应。
“嗯，你说的对，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林长欢没有半分起疑，甚至思考起来另一种可能。
“什么？”定下心来的卯苒见汽水瓶空了，让服务员又拿了几瓶。
林长欢犹犹豫豫的说：“她可能男女都不喜欢，纯性冷淡。”
卯苒被林长欢的话惊到了，竟然说符偞性冷淡，果然还是平日被符偞欺负的少了。
“长欢……符偞来了，就在你身后。”卯苒一脸严肃，语气真切的用筷子指着林长欢身后说着。
林长欢立马惊恐万分，第一反应不是回头去看，而是忙躲在桌子下方，因为桌下空间有限决定立马跑路，坐在对面的卯苒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靠！卯苒你耍我！”林长欢也忍不住飙了一句。
卯苒拉林长欢拉了回来，手扶着桌子哎呦哎呦的笑说着：“妈呀……笑死我了，符偞有这么可怕吗？”
卯苒说完就见林长欢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一副想把她埋了再挖出来鞭尸的模样，但她决定再添一把火。
“哦对了，符偞知道你这样说她吗？我可记得你刚才说要替符偞告我诽谤的，那你这句话呢？符偞听到怕不是要拆了你的骨头。”
林长欢终于忍不住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恶狠狠道：“啊！卯苒你太坏了，我要去和祈念说你欺负我，我还要和一禾说……”
卯苒双手撑着两颊，继续风轻云淡道：“但你就是不敢和符偞说。”
林长欢肚子已经被汽水灌满，对面前的烤肉也没了胃口，站起来叉着腰说：“卯苒你够了！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绝对不说了。”卯苒为了表明决心，开始举手起誓保证。
“不过说真的，你觉得符偞有喜欢同性的可能吗？”
林长欢这次聪明了，夹着肉片举在两人之间，眯着眼说：“你今天约我，就是为了问我符偞性取向的事吧。”
卯苒抿唇没有回答。
“你问这些该不会是你喜欢符偞吧？”说完林长欢便自己吓自己，面容惊恐，像是刚看到一步惊悚片最高潮片段，手里的肉片也趁机塞进了卯苒的碟子里。
“林长欢，你有时候真的是笨的……可爱呢。”卯苒望着碟子里的肉片，内心很无语，非常无语，她都谈了男朋友还问她性取向。
“我有男友了，OK？”
听卯苒这样说，林长欢这才反应过来，讪笑道：“谁让你这个恋爱谈的这么迅速，我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卯苒没理会林长欢的强词夺理，开始无中生友，“我是替我一个女生朋友问的，她喜欢符偞，你觉得符偞会喜欢女生吗？”
“我不知道。”
林长欢让服务员把桌子上没动的菜给端下去，把剩下来的肉片夹到烤肉机上，听着烤肉机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却没听到卯苒出声，一抬头就望见对方一脸不信的模样。
“我真不知道，要不然哪天我去问问她。”
问符偞？这还得了？卯苒就是知道林长欢神经大条才动心思把人约出来，可符偞不一样，光从林长欢嘴里就能猜出她无中生的友是谁。
“别，你真别问符偞。”
“为什么？”林长欢不依不饶，正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对方说出口的话让她顿时泄了气。
“你别问为什么了，总之你不能和符偞说，不然你今天的大胆发言就会传到符偞耳里。”
“好……”林长欢一脸屈辱的应了下来。
卯苒清楚林长欢的性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脸可能就和别人说了，硬是让林长欢当场发完誓才算了结。
林长欢坐上车，离开时丢下了一句话，让卯苒心中燃起一片希望之火。
“我觉得符偞指不定就会喜欢女生。”
卯苒没有追问，因为她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符偞特意找她问她妹的生日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