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尸岭谢萋去过的,她也没想到赵祁会将他母亲埋葬在那。
因为陆多钱旧旧未到,白术又折返回来,陆多钱这才终于离开,他眼瞅着白术先走远,手搭在嘴边,低声道:“大哥的画像在他房间衣柜。”
房中独留谢萋一人,桌上还摆着吃剩下的残羹冷饭,谢萋端起盘子,将碗盘送回厨房,路上没见几个人,想来是在田里,还未到厨房,便听见里面有动静传来。
她端盘进厨房中,就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妙龄少女正和面,她见谢萋进来,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般,甜美的女音求助道:“姐姐,你能帮我加水到面里吗?”谢萋看她满手面泥巴,便给她舀水。
清水一点一点加入白面中,用量正好能使周围的粉末变成面团,紫音眯起了笑眼,感谢道:“谢谢你呀,姐姐,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祁哥哥就吃不到我做的马蹄糕啦。”
谢萋挑眉,诧异道:“祁……哥哥?”
她点点头:“刚刚祁哥哥说饿了,想吃我做的马蹄糕,可我也没经验,弄得手也腾不开。”谢萋垮脸,没人来你还真的就干等着啊。
紫音将面团用纱布盖上,笑道:“姐姐,你能舀水帮我洗洗手吗?”谢萋压住这莫名奇妙的怒气,给她又舀了一瓢水,紫音手接着水,将自己手上粘住的白色面团洗去。
洗干净后,她掏出了块手帕,将手擦拭干净,便抱住谢萋:“谢谢你呀,姐姐。”谢萋皱眉,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分寸感。
她松开手后问道:“这山上年轻的女子不多,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谢萋不答反问:“你对山上的人很熟悉吗?”
紫音点点头,轻笑道:“对呀,我哥哥和祁哥哥是挚交好友,”她羞涩低头,不好意思道:“祁哥哥很照顾我,山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大家也很喜欢我,你是刚来山寨的人吗?”
谢萋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不是山寨里的人,我是赵祁乡下的老婆,”紫音脸上的笑容僵住,谢萋神色自若,讲述她和赵祁的夫妻故事。
“我和他是娃娃亲,我十岁,他九岁那年定下的,然后因为他家出了点事,我们就分开了,但是婚约还在,今年呢我家里的人也死绝了,我就来投奔我相公了。”
紫音强颜欢笑道:“原来你是祁哥哥的妻子呀。”
谢萋点头,撩开纱布道:“你也别瞎忙活了,毕竟面粉团怎么变也变不成马蹄糕,你的原料都弄错了,小妹妹。”语带嘲讽,她转身走出厨房,在她面前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像呢!
老娘也是系统研究过马蹄糕做法的人!看她抱着团面粉在那瞎糊弄鬼呢。
紫音眼中冒出怒火,她盯着谢萋身影,将面团丢在地下,贱人!
谢萋回头,她听见厨房中动静还挺大,看来这位紫英脾气不小啊,陆多钱什么眼神?
温柔体贴,恐怕还得是她谢萋,她脸上带笑,迎面匆匆忙忙跑来了个丫鬟模样的女人,她手中捧着个食盒,穿过谢萋进了厨房。
谢萋不管闲事,她慢悠悠地回了白术房间,白术已经在屋中了,她见谢萋回来了,询问道:“阿萋,你去哪了?”
“我把吃剩的碗收回厨房了,”她坐下,问道:“陆多钱的伤势怎么样?”
“并无大碍,就是些皮外伤而已,都处理好了。”
谢萋道:“你知道杨紫音吗?”白术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的?你和她见过面了?”谢萋点头。
“厨房碰了一面,她这个人虚伪,我不喜欢她。”谢萋讲出自己的看法,白术道:“我也不喜欢她,她哥哥和山寨有生意往来,又与赵大哥交好,所以她便与山里的人都相熟。”
“初次见面时她十分热情,只是若赵大哥不在,她对我虽还笑着,却是敷衍不耐的感觉。”
谢萋点点头,拉住白术的手:“阿术,难怪我们能成为朋友,我们的感觉一样,今天她也是对我热情得很,虽然赵祁不在,但明里暗里却能感觉到她在刺激我。”
白术犹豫道:“她似乎很喜欢赵大哥,昨夜大哥带你上山时,我瞧见她在门外角落,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谢萋笑道:“看来,她是把我当情敌了。”
“我今天还和她说我与赵祁是夫妻呢,气死她!”
白术笑道:“赵大哥听见了,恐怕会心中欢喜不禁呢。”谢萋想到了什么,她问道:“阿术,你知道赵祁房间在哪吗?”
白术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去找一样东西,”白术询问是什么,谢萋勾唇笑道:“能了结我和赵祁关系的一样东西。”
白术听这话感觉怪怪的,她觉得不应该将谢萋带过去,只是已经说了,不好反悔,她将谢萋带到赵祁房前,松了口气笑道:“这就是赵大哥的屋了,只是屋子上锁了,你也进不去。”
谢萋手拿着门锁,仔细端详:“有铁丝吗?”白术摇头,谢萋看她头上有根簪子道:“能把这个借我一下吗?”白术拔下簪子递给她,看着谢萋用簪子在锁芯里旋转,咔嗒一声,锁打开了。
白术惊呼:“你会开锁?”谢萋将簪子抹干净,伸手插回她的头上:“赵祁教的。”她推开门就要进屋,白术拉住她,摇头道:“阿萋,我觉得这样不太好,随便进人屋子,你要找什么东西,不如等赵大哥来。”
谢萋拍拍她的手安抚道:“阿术你不必进去。”她进屋中,白术站在门前担忧,也不知阿萋要找些什么,了结关系的东西,万一给阿萋找到了,就和赵大哥没可能了。
她转身往田里去,先通知赵大哥吧。
谢萋进屋,打量赵祁房间,和山下一样也是空荡荡的,一张床一张木桌,还有衣柜,再无其他多余的大家具,其它证明他在这居住的小东西更是没有。
桌上放着砚台与笔墨,算是唯一能看出生活气息的东西。
谢萋直奔目标,衣柜也上了锁,还上了十多个,看来这里面藏着的东西真的很珍贵了,可惜将簪子还给了阿术,赵祁屋门口种着一排矮树,下面堆着乱石,谢萋捡了个大的。
她用力挨个砸锁,一个接一个的锁掉落在地,她丢下石头,打开柜门。柜门里没有衣服,放了很多的画轴,还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谢萋伸手去拿离她最近的画轴,从下往上慢慢展开画轴,先是出现了一双脚,再是女人的衣裙,最后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她吐了口气,看来陆多钱说对了,赵祁有个心爱的人,她眼中泛着泪花,深呼吸,仰着头将眼泪倒逼回去,匆匆把画轴卷好放回衣橱中,就要走,她扫到木匣,这是那个人的东西吗?
看都看了,也不在乎再看一个,彻底死心。她把木匣子打开,里面放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手帕上绣着红梅,与谢萋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还有一个萋字。
谢萋伸手拿出手帕,这手帕,她的脑海中有好几段记忆突然袭来,雨天,乞丐,马蹄糕,她头痛欲裂,像被千万根银针扎进脑袋里。
她捂着脑袋,那些画面渐渐清晰,她想起来了,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将其它画卷一一打开,画中人无一例外都是那个女人,表情都是甜甜笑着,只是身形有大有小,而且怪异的是,画中女人的五官看上去像是孩童模样。
刚刚初看画像,谢萋便觉得怪异,可现在她想起来了,这分明是她十岁时的容貌,她又打开一幅画轴,身形容貌正是十岁那年的她。
白术匆匆跑到田中,今日山上一块巨石滚落,正好掉到田中,有几人受伤,赵祁正指挥搬走还留在田中的石头,他见白术匆忙而来,道:“怎么了?”
白术喘着气:“刚刚阿萋,让我带她去你屋里,说要找一样东西,能了结了你们的关系,她把锁给撬开了。”赵祁心中发慌,他屋中还能有什么,谢萋如何得知,又为何要了结。
“阿萋妹子这也太实在了吧,给她说了……”陆多钱没想到她人能直接到这个地步,偷偷摸摸的事是一点不干呀。
赵祁一个眼刀扫过去,陆多钱闭嘴望向别处,咽了咽唾沫,大哥刚刚的眼神真是太吓人了。
赵祁云飞般奔跑起来,白术来一趟已经累了,但她还是加快脚步跟着赵祁,只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瞬就落下老大半。陆多钱也跟着往回,杨光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听说田里落石,想来看看情况,便和赵祁一块来了,这石头还没搬好呢,他怎么就跑了。
屋子就在眼前,他加快脚步,越来越接近屋子,如果谢萋看见了那些画像,知道她的心思,是会再拒绝他一次,还是离开?
拒绝他不怕,他有的是时间,他不求名分,只要能在她身旁就好,可是她说了结关系,是要离开的意思吗?
他不想。
他跨过门槛,奔进屋中,谢萋手中拿着画像,神色不明,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