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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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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公主给云裳递了帖子,邀她来百芳园赏花品茗。

百芳园坐落在西郊横山脚下,横山山势峻拔,林壑幽深,流泉鸟语,交响齐鸣。溪流从山下蜿蜒流过,一清如镜,阳光照耀下的垂柳如淡绿的碎金,在春风里无知无觉地飘荡。

“这是季太傅家的千金,她那手字若称第二,整个西京便无人敢称第一。”褚瑶拉过身边的女子,笑着介绍。

季婉清是公主伴读,和褚瑶从小一块长大,虽有身份之别,但一向亲如姐妹。

两人的眼睛就此对上。

季婉清黑白分明的水目中风露濛濛,水光楚楚,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一双水剪双眸宛似笼烟的茉莉。

“见过季姑娘。”云裳礼数周全,她如今的身份能与这些名门千金煮茶赏花,全是托了永乐公主的福。

“叫我婉清就行,你是公主的朋友,便也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多礼。”季婉清温婉一笑,她虽饱读诗书,但素来是个没架子的,这也是褚瑶将她介绍给云裳认识的原因。

三人坐在亭子里,品茶赏花,吟诗作画,别有一番意趣,若是觉着饿,自有丫鬟送上熬好的藕粉羹。

藕粉羹在汴安极为盛行,可一般二十斤藕才能产一斤粉,等闲人家是吃不上的,更何况这藕粉做得极白,磨得极细。

“这是吴兴产的一种雪藕,白如凝脂,细腻如膏,但产量有限,因此价值斗金,寻常人家吃不到,专供皇室。”褚瑶对吃食一向讲究,什么糕点都能说上个一二。

季婉清用勺子舀了一下粉羹,随口问了句:“你们听说了吗?卓家公子纳妾了......”

“哪个卓家公子?”褚瑶手里的九曲花瓣银勺顿了一下,下意识问,“娶了方梓筱的那位卓大人?”

季婉清颔首,“还能有谁?卓家也就一位公子。”

这可就是新鲜事了,谁不知道方梓筱最得意的就是嫁给了卓玉成这样一位近乎完美的夫君,两情缱绻,举案齐眉,卓玉成在大婚当日也许下承诺,绝不纳妾,让方梓筱更是得意。

“方梓筱那性子能同意这妾室进府?”褚瑶八卦之心还是很重的,特别是跟她不对付的人,吃吃瓜什么的最有趣了。

季婉清用纨扇掩口,低声道,“那哪能呢?也不知道是何等绝色,竟被卓玉成养在外头,跟个宝贝似的,这事谁也不敢跟方梓筱提,如今怕是就她还蒙在鼓里。”

“男人果然都是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方梓筱的性子我不喜欢,容貌却是没得说的,这都拦不住夫君偷吃。”褚瑶有些愤愤不平,难道话本子里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不可能存在的胡话?

季婉清笑,用扇子敲了敲褚瑶的肩头,“这是我们该操心的,你一个公主怕什么?只有你找面首的份,未来的驸马爷若是敢有二心,只怕会被你阿兄碎尸万段。”

褚瑶叹了口气,旋即注意到有些沉默的云裳,一时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叫她误会了,连连摆手,“云裳姐姐你放心,我阿兄绝不是这样水性杨花的人,他都多大了,王府里连个通房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全是小厮,一点也不热闹。”

季婉清跟着举起手,打趣道,“这点我可以作证,王爷的确洁身自好,云裳妹妹就只管放心嫁进王府吧,到时候你我姐妹三人也可时常做个伴。”

“得蒙王爷照顾已是感激不尽,云裳不敢肖想。”李云裳勾起唇角,可见并不羞恼,“你们莫要拿我取笑。”

“好好好,定是云裳害羞了,往后都不说了。”季婉清柔柔地笑起来,褚瑶也乐呵呵地揭过不提。

暮春时节,天凉得快些,在亭子里闲坐的三人渐觉浑身发冷,便欲打道回府。

三人正依依惜别,惊变突生,百芳园门外的人群里突然闯出一个蒙面男子,失了理智般地朝着阶上的女子扑去。

就算蒙着脸,云裳也立刻凭借那双下三白眼认出此人必是李郗。

“是你!是你害死了齐信!”他红着眼睛,手握成拳,指缝夹着尖锐的钢刺,毫不犹豫地朝李云裳的脸砸去。

初见的熟悉感在他辗转反侧无数个黑夜后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她,李沅芷!她竟然没死,她来复仇了!

齐信就是因为杀了李承铭才被设计陷害下了狱,下一个必定是他,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鱼死网破,他死路一条,那她也别想好。

就在这时,褚瑶猛地挤过来,想将云裳往旁边推。

李云裳必不可能让公主为自己受伤,她反应很快,直接用手掌去挡那拳头。

李郗大笑,手上的劲头越发用力。

李云裳的眉头紧皱起,手心已经开始往下滴血。

离得不远的护卫纷纷跑过来,李郗见状不妙,掐准护卫不敢丢下公主来追,果断撒了手转身就跑。

褚瑶眼眶泛红,急声道:“这离公主府近,先到公主府去,阿嫽,快去宫里传太医,就说是本宫受伤了,快点!”

季婉清面色发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那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光天化日之下也敢伤人性命。”

“无事。”云裳的手痛得厉害,刚才挡钢刺的时候,其中一根插到肉里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现在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侧,鲜红的血染红了淡蓝色的裙裳,显得格外刺眼。

她转而对褚瑶道,“公主刚才不应该那么冒然冲出来,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若叫公主为我受了伤,我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抱歉。”褚瑶眼泪汪汪,“我只是想着把你推开,他是冲着你去的,不敢伤我。”

“凡事都有万一,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千万不可如此大意轻率。”云裳放柔声音,她知道褚瑶本性纯良,也只是担心她手上,一时情急才没有想太多。

“知晓了,差点给姐姐添了麻烦。”褚瑶委屈地皱皱鼻子,但她能听得出来,云裳姐姐是为了她好才说的这些话。

而且,她怕自己受伤,还用手挡了下来。

云裳姐姐弹得那样好的一手琵琶,最重要的就是手,手若是受伤严重,怕是这辈子都再弹不了琵琶。

不过是伤了手,云裳自觉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劝季婉清先回府去了,她跟着褚瑶来了公主府。

因说是永乐公主受了伤,惊动了汝阴王,她们到府里的时候,褚霁正坐在正厅饮茶,旁边站的是玄四。

一个玄四可顶得上十个太医,褚瑶很高兴,正欲开口,便见阿兄的眼神落了过来,越过自己,停在了旁边的云裳身上。

刹那间空气凝滞。

他手里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转眼人已到跟前,语气很不好,“怎么弄的?”

云裳还没开口,就被男人拦腰抱起,往就近的侧院走去,“麻烦。”

听起来并不十分愉快。

云裳讪笑,“禀王爷,我伤到的是手,不是脚,自己能走。”

褚霁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公主府大,等你自己走到屋子,只怕血都流光了。”

夸张。

云裳撇撇嘴,她竟不知汝阴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题大做起来,但确实有些晕眩,遂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可有伤到骨头?”云裳看着认认真真替自己包扎的玄四,轻声问,毕竟她是靠技艺吃饭的,手若是伤了,确实有些麻烦。

玄四态度恭敬,“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但接下来的半个月,姑娘的这只手不能够碰水,也不能够用力,弹琴作画之类的也得歇着。”

“会留疤吗?”

“不会,姑娘不必担心,长出新肉就好。”

“多谢了。”

玄四连道不敢,收起药箱退出去,顺便捞走了在门外张望的褚瑶,有眼色地掩上门。

这个伤口,比起当年的两指骨折委实算不上什么。

褚霁靠着朱红色的梁柱,扫了她的手一眼,“你的手之前受过伤?”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云裳笑道:“王爷如何得知?”

“你的无名指和小指关节处俱有疤痕,方才包扎的时候,这两根手指下意识地动弹反应,应该是之前伤到骨头,还留了些记忆。”

“王爷好眼力。”云裳抬起扎着白布的手看了看,“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与今日的阳光明媚不同,那天雨下得很大。

彼时的李家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小扁舟,被巨浪打得人仰马翻。

叛国的证据被呈到御案上,父亲被关入诏狱,兄长死在冀州,阿姐卧病不起,母亲悲痛难抑,她虽是李家最小的孩子,为给父亲辩白求情,独自驾马入宫。

不想路上却被方梓筱等贵女的车驾所拦。

犹记得方梓筱站在华贵的马车上,雨水不曾打湿她晃着金钗的云鬓,她居高临下,“罪臣之女竟敢驱马于车驾前。”

李云裳无心与之计较,正欲退避到一侧,却被方梓筱的侍从刁奴拽下马来,跪倒在泥泞之中。

她下意识挣扎,耳边全是少女们戏谑的笑声,像是在嘲笑得意往日难以望其项背的明珠终于蒙了尘。

“李沅芷,你如今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卓哥哥只会是我的。”

“我要把你永远踩在我的脚下,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说罢,冷漠地吩咐侍从,“打断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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