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芷,我知道你在这里。”广溪站在屋内中央,声音正巧落入明沅芷的耳中。
明沅芷心下一沉,脸色有些难看。
她自认为没有留下其他破绽。
只是动了一些屋内的东西,这些东西也已经被她和夏淮清恢复原位置。
最多有些轻微的改变,谁知就这么轻微的位置不同,就被广溪看出了端倪。
这些改变和意外瞥见的身影,就让他猜测到闯入者的身份是她?明沅芷心中有了个大概。
广溪虽然对着“空旷”的院子说出了这句话,但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屋外云海派的人。喊完这句话后,他一个人开始在院子内信步悠闲地搜寻起来。
明沅芷和夏淮清躲在角落处,屏住呼吸。
广溪在院内来回穿梭,试图寻找院内第二个人的踪迹。
明沅芷拉着夏淮清,左右躲避在广溪的视线死角中。
几个身形躲藏后,明沅芷觉得广溪有点不对劲。
她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在身形不远处,内力击中了几颗石子,石子碰撞之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一旁的夏淮清被明沅芷趋近于暴露的举动吓了一跳。
明沅芷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见广溪继续在院内搜寻,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子这个不同寻常的声响。
明沅芷冷眼看着广溪的动作,她果然猜的没错。
这广溪的武功,比起当年她救他之时,可是差了许多。
广溪当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现在已经是云海派的长老,武功应当有所精进,怎么不进反降?
明沅芷定下心来,以广溪现在的武功,她带着夏淮清悄无声息的离开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院外的脚步声一直不断,这些云海派的人没有跟着广溪一同进入屋内,反而是在院外分散开来。
明沅芷听着门外的动静,心中判断这屋外的这些人的走位。
一顿搜寻无果,广溪有些泄气。
“我知道你在这,我这次绝不会再将你的消息告诉云海派。”
广溪此话一说,夏淮清的脸色首先沉了下来。
‘再’?
回忆中一些只言片语闯入夏淮清的脑海。
在明宅的时候,他装作昏迷的时候,翠竹在一旁说,'宗主!还记得之前那个人吗?再来一个白眼狼,您的安危怎么办,他要是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怎么办?'
这个人背叛过明沅芷的人,就是指的广溪吧。夏淮清的心中闪过想杀人的冲动。
“当年是我不懂事,我也是受那李锦容的蛊惑。”广溪继续在一旁说道。
夏淮清心中杀意愈盛。
听到广溪这话的明沅芷,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嫌弃。
广溪是不是忘记了他做过什么?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没有任何回应,广溪依旧在院子内自言自语:“你不想知道现在李鸿达的计划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此时院门却被从屋外直接打开,云海派的人乌泱泱地从屋外进来。
此人没有敲门,对着广溪散漫地行了个礼,“长老,掌门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广溪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非要现在吗?”
云海派的人并没有给广溪拒绝的权利:“长老,这是掌门的意思。”
广溪的脸色一阵红白,最后答应了下来:“知道了。这就去。”
广溪目光环绕整个院子,最后也没有将明沅芷可能在这里的想法告诉云海派的人,之后随着云海派的人离开。
随着广溪的离开,屋外的环绕院子的人也随着他离开。
这座小院再次恢复平静。
“屋外那些人,不像是广溪的手下,更像是监视他行动的。”明沅芷说道。
看起来广溪这长老的权利,看起来倒不如外面说道的那般大。
“广溪曾经伤害过你?”夏淮清的声音在一旁幽幽地响起,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糟了,光顾着观察广溪了,忘了旁边的夏淮清了。
明沅芷连忙否认:“没有实质的伤害,就是曾经想将我出卖给云海派罢了。”
听闻此话,夏淮清脸色黑的吓人。
明沅芷心中流过暖流,果然越对比,越觉得夏淮清好。
明沅芷双手捧住夏淮清因生气僵硬的脸颊,“别生气,我没事。当时也只是一个意外。”
当年她意外救过广溪,就如同照顾夏淮清一般,为了保证广溪的伤口恢复,让他跟在身边了几天。
这个广溪,有着天生的鹰一般的灵敏嗅觉,只需要稍稍相处,就能吃透一个人的本质,认清一个人的真实身份。仅仅几天的相处,广溪就靠着她的行为举动,说话口音,将她掩藏的女魔头身份猜的七七八八。
她当时只知道广溪一心想进入大门派,跟着大门派建功立业,在武林中叱咤风云。但是也没想到他叱咤风云的第一步,就是想要杀了自己,将自己的首级卖给云海派。
救个人还差点被人砍了一刀的事情,简直要让含安数落她一辈子。
说到此处,明沅芷只见夏淮清的脸上露出了含安的同款表情。
那是一种心疼又生气的表情。
心疼自然是心疼她,生气,自然就是对忘恩负义之人。
生怕夏淮清也像含安一般唠叨,明沅芷连忙道:“先不提这个。我们先离开,看看周大夫究竟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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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派内,荣昭自从答应了明沅芷的要求后,就伪装成丫鬟,潜入了云海派内。
她发现,这云海派里奇怪的很,比她当年偷走藏宝图时还要奇怪。
就比如说,李鸿达武功突然恢复,突然冒出的“长老”。
这个长老每次出行都带着一队人,接着李鸿达武功恢复的声量,狐假虎威地好不威风。
甚至因为李锦容的完全退隐,云海派内已经隐隐有传言,李鸿达要将云海派下一任掌门之位传给这个“长老”。
表面看起来如此,但是实际上,李鸿达身边的人,对这个长老都是毫不客气。
荣昭一边扫着院内的落叶,心中一边想着这些情况,不知道这些对明沅芷有没有用。
正当她这样想时,广溪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入了李鸿达的书房。
好机会!
荣昭抛下手头假模假样做的事,借用轻功落在李鸿达书房顶端,掀起一片瓦砖,通过瓦砖掀起后的孔向屋内望去。
一群人簇拥着广溪进入书房后便离开。
书房内此时就剩下四个人,李鸿达、李锦容、广溪,还有九华派的掌门翁鹏举。
看着翁鹏举上下打量他的神色,广溪脸色非常难看。
李锦容手中的刀和碗,这是又要取血的架势。
广溪对着李鸿达道:“你伤已经好了。不再需要我的血了吧。”
李鸿达的表情可以称作和颜悦色,“翁掌门最近不慎受伤,正需要你的药人血来救命啊。”
荣昭在屋顶上听到药人血三个字,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云海派内果然练出来了药人。
一旁的翁鹏举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广溪心知肚明,他们就是想用药人血来提升功力。
广溪咬了咬后槽牙,对李鸿达说道:“你们当时答应过我,事成之后许诺我长老之位,让我在武林中拥有权力。”
李鸿达脸色不变,“许诺你的已经给你了。你现在当长老不威风吗?想要在武林中拥有权力,你得助我称霸武林,那时你自然万人之上,呼风唤雨。”
“但是……”广溪张了张嘴,这和他想的不一样。虽然在外非常威风,但是一举一动都被李鸿达管控,这和他们的移动血包有什么区别。
看到李鸿达不置可否的态度,广溪心中升腾起一阵懊悔。
如果当时没有背刺明沅芷,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没有说过要一直做你们的血包。”广溪咬咬牙,再次拒绝道。
“哦?以你现在的武功,如果被人知道你是药人,体内流的是药人血,你觉得会如何?”对于广溪的反抗,李鸿达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
广溪一下泄气,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被人知道,他就是那掉进妖精群里的唐僧肉,只会被人生吞活剥。
李鸿达这是在告诉他,要么乖乖做他们的血包,在外还能撑撑场面,装装威风,要么揭穿他的身份,让他在江湖中定会被分而食之。
看到广溪失去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李鸿达看到广溪放弃抵抗,终于说了几句软话:“你放心,我李鸿达也不是背信弃义之辈,定然感念你对云海派立下的汗马功劳。”
说罢李鸿达示意李锦容上前。李锦容掀开广溪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取血的伤口。
广溪任由李锦容动作,目光却落在低眉顺眼的李锦容身上。
他的眼神扫过李锦容和李鸿达,眼神微动。
房顶上荣昭轻轻将瓦砖盖上,蹑手蹑脚飞身向下,回到原来扫地的位置,又恢复了丫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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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大夫家脱身后,明沅芷寻了一个地方,将周大夫所有的信全部摊开,细细看到信件里面的内容。
夏淮清在一旁,心中的邪火烧的他发狂,他在心中盘算着怎样寻个由头将广溪杀了,
这个广溪,两面三刀,看起来此时又要放弃云海派,改投明沅芷门下。
这种背叛者,怎么配纠缠明沅芷。
明沅芷没有在意广溪,就算被广溪发现了又如何,最差最差,就是被云海派继续围剿。
虽然现在不是和云海派交战的好时机,但真的要交起手来,她也丝毫不惧。
这也是她身上的武功带给她的底气。
对于明沅芷来说,广溪只是一个背叛者,不管是他为何成为长老,究竟想要杀了她还是想投靠她。她便和他之间,总有清算一切的那一天。
现在,还是找到证据最紧要,找到证据,她才能在最后与云海派交手之前,洗清身上的脏水,光明正大走到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