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的死,完完全全点燃了南歌子对于南家的仇恨。
夜色正浓。
南歌子提着剑直奔南家,紧闭的府门企图将她抵挡在外,她挽出一个剑花,将剑推了出去,“歘——”一声,门被击开了。
抵在门口的小厮被震得躺倒一地,一个个的都发出了疼痛的倒吸气声,南歌子视若无睹的走进了南家。
这个,她许久未回的地方。
她本立下誓言,这辈子不再和南家人有任何瓜葛,也不会再回南家一次。
可春宵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她要为春宵报仇,即便春宵不要,可她要做到。
南歌子越想着,她的眸光带着淡绿色与淡黄色的一抹光,一路上拦着她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来一个,倒一个。
“南歌子!”严厉的声音响起,南歌子顺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眸底的淡漠让被注视的人失了神。
“把南寅交出来。”南歌子的目的很明确,她不为自己辩驳,也不求父女之情灵验,她只要斩杀南寅。
南父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曾几何时,这是他最具有天赋也最优秀的女儿啊,若是南歌子没有同南家断绝关系。
那下一任南家家主必然是落在他们这一房的,若是南歌子不想让她弟弟做家主,她自己来做,那也是可以的啊。
“歌儿,你已然做了离经叛道的事情。”南父并没有顺应南歌子的话,他开始站在他的角度,来劝说南歌子,道:“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为父已经同家中长老言明,你是受了奸人蛊惑。”南父说着,脸上难得露出一些作为父亲的慈爱。
“长老说了,你回来只需受一次家法,这一切便可以翻篇了。”南父觉得这是他为南歌子争取到的最大退步,他见南歌子不语,便叹了口气。
“你从前常常受家法,这次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难事。”南父总是这么理所应当,他从来都是不分是非的,总是以长辈的视角看待南歌子做的事情。
南歌子眉梢微微抬起,她抬起手掌,手中的剑便悬空起来,随后她以掌心隔空推剑,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南父眼前,吓得要继续开口的南父闭了嘴。
南父的目光一直放在剑尖上,声音也有些畏惧的颤抖,道:“南歌子,我是你父亲。”
南歌子的眸底没有半分的怜惜,那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陌生的仇人一般,道:“少废话。”
“交出南寅,我放了你。”南歌子对于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半分的怜惜,她来此目的很明确。
至于南父,她对于这个缺位多年的父亲并没有任何的感情。
从前她很怨恨南母,因为她太偏袒她的那个便宜弟弟,以至于每次南少爷犯错的时候,受到惩罚的都是她。
南父若是有一丝父亲的担当也不会任由那些人栽赃陷害她,他从来没有站出来过。
他太自负,也太懦弱,他总是考虑很多,可却几乎不做什么。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站出来过,那便往后都不要站出来才好,如今她那便宜弟弟死了,他倒是站出来了。
说着那些让人觉得可笑的话。
南歌子懒得和南父多说什么,南家她是回不去了,她也不会再受那所谓的家法。
随后,一群人从四面八方的屋顶上出现,他们的手里拿着连弩,皆是蓄势待发的想要击杀她。
南歌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道:“拙劣。”
南父见南歌子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便沉了口气,也不装下去了,眸底露出幽暗的神色,轻轻抬手,便将南歌子的剑打落在地。
“南歌子,你是我的女儿。”南父说话的语气也不同方才那般周旋,而是带着些许病态的味道,继续说着:“你得听我的。”
“在这天底下,只有你的亲生父母不会害你。”
南父说着,他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在空中旋转着手指,灵力渐渐汇聚,成了一把无形的剑。
南歌子将剑收回,她意识到这一切的不对劲,她开口道:“你们是故意的。”
“故意引我回来。”南歌子看着眼前这个与她父亲除了长相外,没有一点相似地方的人。
南父的脸上露出得逞的阴森笑容,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回应道:“这只是第一步。”
“若是那春宵引不来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
“还有那可恶的臭小子。”
南父说着,便仔细是想了一下,不经意的开口道:“那个贝......贝笙,是吧?”
南歌子听到南父提到“贝笙”,她当即开口呵斥道:“你敢!”
“若是你们动了他,我保证让你们这辈子也拿不到星河转。”
“我看你们怎么应东皇帝主那老东西的差。”
南歌子知道,南父做这些是想要干什么,东皇帝主听说他们南家的祖传配方星河转这味酒,饮下之后可上九天,游览仙境。
说清楚点,就是飞升成仙,得道长生。
东皇帝主以为南家人都能够酿出这酒,所以派遣使者来寻酒,南家碍于脸面,便强行应了下来,毕竟是帝主的差遣,他们作为臣子的无不应之理。
可应下来容易,想要星河转却是十分不容易的,毕竟他们南家已经无人能够酿出星河转了。
唯一一个能够酿出星河转的人,已经和他们恩断义绝了。
他们此前怎么求南歌子,南歌子都是置若罔闻,将他们派去的人都赶了出来。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上硬的。
“那又怎么样?有了你,就不愁星河转。”南父并没有受到南歌子的威胁,因为他得了老仙人的法子,只要拿南歌子的血祭酒,那便能够得到星河转。
既然南歌子不肯给酒,那就用她来酿。
“来人,将她拿下!”南父一声令下,人便涌上去了,可那些人始终是挡不过南歌子的,这个南家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
“若是南家就这点战力,还是早些将南寅交出来。”
“我懒得和你们耗。”
南歌子收回剑,右手握着剑柄,挽了个剑花背在身后,眸光之中已然没有耐心。
“一群废物。”南父见这群被南歌子轻而易举撂倒的人,当即骂道。
南父往后退到了屋檐下,同时不留情意的开口道:“放箭。”既然无法活捉,那便留个全尸吧。
屋檐上的弓弩手就位,听到下令后纷纷射出箭矢,百箭启发将南歌子围了起来。
急速而下的箭矢往南歌子飞去,闪着银光的箭头从南歌子身旁刷过,南歌子轻松一避便躲开了。
南歌子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奈何这箭矢四面八方而来,太多也太密集了,难免有被射到的时候,
箭头划拉着南歌子的衣襟,划到了血肉,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溢出来,南歌子的心中一沉,就在她迟疑之际。
一抹黑影遮蔽了幻境。
百里夜莺当即站起身来,要去拍一拍这个幻境屏,当即被崔昭玉喊停道:“你当这是你家里的老电视吗?”
“没有影像,拍一拍就有了?”崔昭玉这话意显然是有些内嘲,但是听在百里夜莺的耳朵里就成了肯定。
百里夜莺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回应道:“当然啊。”
“这看到关键时刻,突然就断了。”百里夜莺撇着嘴,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她最烦看到精彩剧情的时候,“咔哒——”没了。
“你们说是不是?”百里夜莺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灵动。
萧无意很认同的点头,并且开口道:“所以,我很少看电视剧,尤其是更新中的电视剧。”
“很累。”萧无意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萧无意这么一说,崔昭玉和百里夜莺纷纷点头,她们表示确实是这样的。
“当然,这不绝对。”萧无意十分严谨的补了一句解释,虽然她觉得崔昭玉和百里夜莺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既然暂时没有了,那我们先复盘一下吧。”崔昭玉建议道,反正暂时也看不了,那不如复盘一下,然后等会儿在解南歌子心魔的时候有理可依。
百里夜莺首当其冲的开口道:“南歌子的心魔是死去的春宵,她想要杀了南寅给春宵报仇。”
“可她那道貌岸然的亲爹却不是个东西,居然派那么弓弩手围击她。”
“这怕不是要把她射成一个筛子啊!”
百里夜莺越说越气,她是没见过这样的爹,这不是就是渣爹中的渣爹,渣爹中的特级战斗机吗?
“这种人就不配当爹,也不配当人!”百里夜莺叽叽喳喳的一个劲的咒骂着南父,她可向来不惯着这些人。
“还有她的那个便宜弟弟,怕不是有什么超雄基因!”百里夜莺说着,她看向了崔昭玉和萧无意,道:“你们怎么说?”
崔昭玉和萧无意两个人四目相对,萧无意首先开口道:“一家畸形。”
“困住南歌子的不止于此。”萧无意说着,她抬起眸子,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价值是爱的前提。”
“爱是推杯换盏的交换利弊”崔昭玉下意识的顺着萧无意的话开口道,这句话出现了很多次,也在崔昭玉的脑海中反复徘徊。
“对。”萧无意没有迟疑,她转眸看向崔昭玉,点眸道:“这与她价值观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南家人只图利益,所以他们太过于重视价值,而忽略了子女的内心发展。”
“无论是重男轻女,还是重天赋轻平庸,到底来说都是价值趋向。”
“当南歌子天资未显露时,她受了委屈无人在意,是饥寒是困顿也无人搭理,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普通姑娘到底活的怎么样。”
“可当南歌子崭露出酿酒的天赋,修习的天赋后,南家那些长老的嘴脸当即转变。”
“她从无人关注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最受关注的传承者。”说道这,萧无意当即唏嘘,她也是有弟弟的姐姐,可他们萧家却没有这些破毛病。
萧无意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可显然她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她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看法,即便在旁人看她貌似冷若冰霜,沉默寡言。
可该她开口的时候,她从不中立,也不沉默。
“这么大的反差,任凭谁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下。”崔昭玉接着萧无意的话,她能够直观的感受到,来自南歌子心中的不服。
她帮助春宵的时候,不只帮助了春宵,更是帮助了没有走向天赋之路的自己。
“其实,最让她觉得矛盾的,应该是遇到贝笙吧。”
如果一个人一直处于黑暗之中,没有见过任何的光明,那她大概率会渐渐习惯黑暗。
可若是她见到过一点光,哪怕是一点,只照着自己的光,那她都会动容。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太阳。
“其实说的难听些,归根结底,贝笙也不完全是纯白的。”
崔昭玉并不想将贝笙对于南歌子的意义上升到很高的位置,因为在她看来,南歌子有自己独立的灵魂,她的见识和她的遭遇都将要求她重塑她的三观。
将旧的东西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贝笙,只是一个导火线。”
崔昭玉想了一下,得出来一个说法,与其说贝笙是太阳不如说贝笙的火星,是点亮黑夜一角的火星。
至于谁是太阳?崔昭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且她都觉得意外的想法。
“她才是自己的太阳。”
崔昭玉这话一出,她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是自我意识的觉醒。”
“是儿时的南歌子与长大的南歌子的对决。”
“她的责任心与从不被负责对待的经历的碰撞。”
崔昭玉一语中的的点出了南歌子的执念,虽然不全面,但却足够的深刻。
崔昭玉这话一出,那幻境屏再次亮起,那双被红色血丝沾染的惨白眸子,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爱,要有耐心,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