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漂亮，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漂亮，可是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巷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在我小的时候，我记得猪肉铺里的王爷爷每每提到他都会叹气，我问他为什么，王爷爷吸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说：“小时候他很聪明的，很乖，很招人喜欢，巷子里以前的人都很喜欢他。”说到这，王爷爷被烟呛了一下，咳了好一阵才继续说：“和现在一样漂亮。”

我没有回答，蹲在一旁拿着捡来的树枝在地上画画，脑海中浮现他的样子，苍白但不瘦弱，在我还未成熟的审美体系中，哪怕我不分美丑，我都觉得他漂亮到无以复加。

这只是我对他的印象。

而巷子里所有人都说他不检点，刻薄，冷漠，心肠歹毒，我不止一次听到巷子里的大妈们坐在巷子口高声议论他，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在他们眼里的他是什么样子，旁人听的津津有味，我只觉得他们很吵，像苍蝇。

这条巷子里的人换过一批，除了王爷爷，没有人见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因此所有人都觉得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长大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小时候我不知道，但从传统的社会伦理道德方面来看，他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偶尔会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巷子里的隔音并不算很好，有时候甚至会听到他毫不收敛的笑声。

他带回家的男人没什么规律可言，唯一相同的是长得都不丑也不矮。

我在很久的以后问过他为什么不找固定床伴的，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把烟缓缓吐出来，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我听到他毫无波澜的说：“关了灯都是一样的，反正只是zuo而已，是谁也没人在乎，我就单纯为了自己而已，我也不在乎。”

他骗人，和我的时候他明明在乎，我也在乎。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大多数是衣衫不整的，上身披着宽大的浴巾，下身是丝质的银色睡裤，长发随意披着，然后倚在门边随意又恶毒地与巷子里看不惯他的大妈骂架，通常用不了几句话他就能把对方气个半死。

大妈会骂他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sao货，他大笑着说，那您可得小心了，小孩子我也下得去手的，看好你孙子啊，指不定哪天就不见了。他刚说完就吓得大妈护着孙子往家里走，边走边咒他不得好死，他又会笑着说：“得，借您吉言。”

我坐在一旁听的好笑，不小心笑出了声，他用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回了屋子里。

我有些失落。

我以为他会和我说句话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不过他还是看了我一眼。

我开始每天长时间的看他，只要他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