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拖不得了,既然连工藤新一都怀疑了,那只能尽快速战速决。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今晚就必须要行动。
从会客室出去后我没有回囚室,而是趁着放风的间隙就躲在“黑湾”附近的建筑物屋檐下,一直等到天黑。刺眼的白色探照灯从监狱最高处的塔楼射来,循环扫视着整个院落,我看着守卫巡逻的次数估摸了时间,扭身偷偷进了公共浴室内。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漆黑的外厅里却仍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站在窗户下面,从小窗射进的月光使他逆光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阴影。“在这里不知道时间,我来迟了。”我说。
“这样啊,我以为你起码会偷偷带进来个手机什么。”那人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没继续上前,就在原地站定双手揣进裤兜里,冷眼看着背对我的那个人,“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
“不敢当不敢当。”他话里带着笑,边说边转过身来。月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分为黑与白分明的两半,“事到如今你还能与我谈笑风生,倒是我低估你的忍耐力了呢。”
“哪里哪里,我可是被你骗得团团转。”我皮笑肉不笑,“天树君。”
天树歪了歪头,做出一副无辜的不解状。“不过这恐怕也不是你的真名,所以无所谓了。”我又补上一句,“手机么就算了,通讯装备我还是有的。”
“哦,那你想联系谁?”天树的尾音扬起。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冷冷看着他,“东西,果然是被你拿走了。”
“没错。”没想到天树居然果断承认了,“要说我真的佩服你,现在还可以面不改色与我说这种话。”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中闪出玩味的光来,“我现在倒反而有点好奇你究竟是哪位了,看样子……也不像是没有身份的人。”
他口中的“身份”,大概就是代号。既然能作为公安的卧底潜入这里,身份自然不能太低,却也不会太高。所以他得知的信息大概率有限,在危险与不危险的边界线内跳跃。
“哪里,我早说过了,自己不过是个小角色。”我脸上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这话在我当初谎称自己是住吉会成员时也说过。“比不上天树警官。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官衔是什么,立下这样大功一件,回去恐怕要升级副警视了吧。”我冷笑,“那份公安费尽心思,都没能从广田嘴里撬开的情报。”
“没想到你连这都知道。”天树的声音很缓慢,“关于广田,不,我们现在应该叫他Sambuca对吧。”
“想不到你也知道这个名字。”我脱口而出毫无水准的恭维,“接着呢?”
“你们留他一个人在日本,Sambuca走投无路只好投靠了公安,投名状就是……那份资料。说来也好讽刺,他一个小小的普通研究员,居然在组织撤退时无意得到了最机密的部分,甚至连当时的实验室主管都没能带走。”
“是啊,Sambuca手里的那份,原本就是当初Sake要给我的资料。只不过出了太多事,还没到我的手上就‘丢失’了而已。”我幽幽。
但天树却在听完我这句话的刹那,瞬间露出大受打击的神情。“Sake、你?”他的面色狰狞满脸不敢置信,“降谷先生生前,说过的那个人居然就是你?”
“降谷先生”我一个恍惚,脑子转了两秒才想到究竟是谁。想不到有生之年这个名字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烦人的家伙果然阴魂不散。“啊,你是他的手下啊。”我无意识道,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连现在担任警视正的风见都是他的手下,其他人哪能不是呢。
完蛋完蛋完蛋,工藤新一虽说识破我的身份但有那么很小的几率不会立刻抓我,可假如让风见裕也知道,那可要不抓住我不罢休了。
“你们……降谷零又说过我什么坏话了?”我的舌头有点打结,“不对,你已经把东西传出去给风见裕也了?”
天树的眼神更加凶狠了起来,也许在这之前他以为我是组织中的一位普通成员,而没想到却是自己所听过的重点通缉对象。
“当然没有,因为东西不完全啊。还差一个……Syrah,是吧。”话音还未落,天树的身体却突然暴起,化拳为爪就向我的脖子袭来。我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本能还是令我立刻出手格挡,便动作边暗骂这小子居然先我一招出手。虽然说了这么多话,我也早就没想继续让他活着。
我左手挡下天树的攻击手臂被他的力道震得发麻,右手成拳顺势直取他的肋下,天树见一击未成,便立刻一个后空翻想与我拉开距离。
“这就是公安的手段,在监狱里动手杀人?”我冷笑,却没能如他所愿,紧紧贴住他逼了上去,“真行啊天树警官,你果然得他的真传。”
“你……”天树吃瘪,我侧身一躲他的拳风便擦着我脸颊掠过。我咬着牙,心知不能再拖,再打下去,巡逻的狱警很可能会听到动静。
我一只手格住天树左手臂的动作,右手假动作出拳佯装攻击他头部被侧身躲过,我则顺势而上,手臂绕过他的后脑直接勒住了天树的脖颈。他顿时毫无招架之力,只是试图从嘴里传出沉重的呻吟声,我将他一把推上潮湿的瓷砖墙壁试图来掩盖口中的声音,左手掐住他的下颚位置,往反方向一推——清脆的“嘎吱”声响起,我直接拧断了他的颈骨。
担心尸体坠地的咣当声引来巡视,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强撑着拖住他,将身躯尽量自然地靠在墙上,让他一点一点滑落下去。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呵,还真是看了一处好戏啊。” 少年冰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只是一怔,感觉浑身的血瞬间冲上了头去——
黑羽快斗。
我的手指突然一松,天树的尸体一时间失了平衡猛然坠地发出一声闷响,一只手臂从另一边袭来,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黑羽快斗单手搭着毛巾,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桀骜:“你说,要是我现在大叫一声引来狱警,会怎么样?”
“我会在那之前一样拧断你的喉咙。”我不假思索。
“可惜你来不及。”
“那你不妨试试,你猜我敢不敢。”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一个肘击撞上他格挡的手臂。不过我本来也没想打架,趁势将自己的手腕从桎梏中解脱出来,后退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还多亏你留下的那条‘通道’,我才有幸见识这么精彩的一幕。”黑羽快斗的声音格外阴阳怪气,“不过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分寸的,居然在这里杀了人,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么?”
他怎么总爱问这样的话,我记得基德与Syrah第一次交锋,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从知道我挖地道的那刻,你居然还觉得我会‘有分寸’吗?”我轻狂道,“只要把你们都杀光就好了,少了你这个目击者,我自然可以说是你俩斗殴两败俱伤。”
“这样啊。”黑羽快斗点点头,“那倘若目击者太多,杀不完呢?”
什么?我心中一凛,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将洒落浴室一半的月光挡住,算上刚才和天树的纠缠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快到……不好!
我下意识飞快地往墙边掠,却已经来不及,来自塔楼明晃晃的探照灯越过窗棂射进了整个浴室内,将这里照得明如白昼。我探手挡住眼睛,与黑羽快斗的身躯双双沐浴在白色的灯光下。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有人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