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多少人?”
裴烬问。
璇玑答道:“五千人。”
“我军应对东瀛就已经死伤惨重,昨夜又遇突袭,现在只有为数不多的三百人马还能迎战……”
璇玑说的面色凝重,敌众我寡,仿佛局势已定。
贺兰珩肆握紧手中的剑,走到裴烬身侧,沉声问道:“向周围求援的消息如何了?”
他身上也受了伤,但事关军心动摇,他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表现。
裴烬道:“没有任何结果。”
这很明显就是送死的局势,裴烬曾经又得罪过不少人,他们巴不得裴烬死了才清净,自然不肯出兵支援。
贺兰珩肆暗骂一声。
这时底下有士兵奔跑而来,大声喊道:“贺兰将军,城门要破了!”
城门若是守不住,整个北疆的百姓就要遭殃,那京城的她……
贺兰珩肆握紧手中的长剑,心下一横,道:“来一队人马与我死守城门!”
他身上受伤,裴烬眼见的发现了贺兰珩肆盔甲上的血迹,就在对方要转身时,他抬手摁住贺兰珩肆的肩膀,他轻声问:“你受伤了?”
贺兰珩肆没有回答,拍拍裴烬的肩膀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替我稳固后方,保护好我阿姊,张管事顺便将这个交给我的夫人。”
贺兰珩肆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封将它递到裴烬面前。
裴烬神情复杂,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嗤笑道:“这种事,你自己去交给她。”
贺兰珩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裴烬,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他将信封塞进裴烬手中,转身挥手与他告别。
城门打开时,贺兰珩肆带着一队人马杀出重围,他即便是受伤,也依旧是那威风凛凛的将军。
贺兰珩肆已经筋疲力尽,他带的一队人马也很难以一敌十,敌众我寡,他们瞬间处于劣势。
贺兰珩肆也被敌人围住,就在刀剑要砍下去,贺兰珩肆以为自己要彻底交代在这时,一柄刀剑出现,将敌人的武器挑飞。
裴烬抓住贺兰珩肆的肩膀将他拉起,抬手与城门上的士兵们道:“放箭!”
他们有弩.枪,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裴烬将贺兰珩肆带走,而他们的人则被城门上的士兵尽数射杀。
裴烬抓着贺兰珩肆替他稳定身形,低声道:“受伤了还想逞什么英雄?”
贺兰珩肆低笑:“那多谢裴大人救命之恩。”
侯瑜从敌方车辇内走出,拍着巴掌叫好道:“这真是感人的戏码啊。”
“肃王……?”贺兰珩肆蹙眉。
裴烬则道:“是燕太子,侯瑜。”
侯瑜挑眉:“可惜,你知道的还是太晚了,我的大计将成,你们也只能变成为我铺路的垫脚石。”
“杀了他们。”
侯瑜下令。
他旁边的副将道:“殿下,对方手中有□□,我们……”
侯瑜冷笑:“那就让弓箭手加好弓箭,只要他们敢露头,就给我往上射,前面的就给我往前冲,谁杀的多,重重有赏!”
“是!”
耳边是敌方千军马万的喊杀声,今天裴烬和贺兰珩肆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敌方箭矢落下,敌军将他们团团围住,裴烬渐渐落于下风,他的身上也负伤累累,鲜血顺着他握剑的手腕滴落。
眼看他的背后被人袭击,贺兰珩肆冲过去推开裴烬,当裴烬转身时就看到贺兰珩肆的肩膀被人穿透,口中中溢出一口鲜血。
“嗖——”
几乎是同一时刻,侯瑜握着弓箭,箭矢稳定穿过人群射穿贺兰珩肆的心脏,他彻底失去生还的希望。
裴烬:“贺兰珩肆!”
侯瑜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不好意思啊,杀错了呢,不过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就在此时,一道铁骑声不合时宜的出现,声势浩大,仿佛有踏破山河之势。
侯瑜循声望去,就看到他已经被两面夹击,两侧全是乌泱泱的人马,领头的是一位穿着轻甲的女子。
李容瑾握着长缨,带着八大营左右夹击侯瑜。
侯瑜见事情不妙,便想着撤离,但他还未离开就被李容瑾轻松越到他的身前。
长缨抵住侯瑜的喉咙,李容瑾眼眶发红,刚刚那一幕她全看着眼里。
侯瑜也没想到她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想着往后退一步,让身边的手下将李容瑾杀掉。
结果他只要后退,李容瑾手中的长缨就会逼近,她咬牙道:“让他们将武器放下,撤兵,否则掉的就是你脑袋。”
侯瑜额头冒着冷汗,依着李容瑾的话道:“全部放下武器,撤兵!”
看敌人撤退后,李容瑾抓着侯瑜的衣领,将长缨放在他的喉咙处道:“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算算总账吧。”
侯瑜神色惶恐:“什,什么总账,沈蓉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
“那要是李容瑾呢?从萧家,到李容瑾再到沈蓉,贺兰珩肆,侯瑜你做过多少恶事,这些都要你来还债!”
李容瑾长缨刺入侯瑜肩膀,却不伤及要害:“这一剑是真正的肃王,萧承的,你欺瞒他身份,却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将他杀掉,取而代之!”
侯瑜忍痛,瞪着李容瑾。
下一剑,长缨重新刺入侯瑜的肩胛,他疼的闷哼一声。
就听李容瑾道:“这一剑是李容瑾的,她忠君爱国,素昧平生,替李淮扶持起多少贤臣良将,你却离间他们兄妹感情,让季宴川杀掉她……”
“这一剑是沈蓉的,你多次致她于死地,甚至想再杀她一次,凤凰涅槃,这次我就是来复仇的,侯瑜。”
“最后一剑……是贺兰珩肆的,他这一生都生活在边关,手握兵权惹李淮猜忌却又不得不用他,这次让贺兰珩肆前往边关就是你的主意吧,若不是你,他早就将军卸甲!”
“侯瑜,燕国是因为自己暴虐无道,喜杀戮,不善待百姓,在战争中覆灭的,造成它结局的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是你们自己的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民心,它的结局就是覆灭。”
“你说你想复国?靠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配吗?!”
李容瑾长缨刺穿侯瑜的心脏,她眼中带着浓重的恨意,她渐渐哭出声,走到贺兰珩肆面前,她看着贺兰珩肆满是伤痕,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若是她早来一步,或许就不会有任何人离开了。
李容瑾道:“是我来晚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裴烬想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但他看着手上干涸的血迹,又不忍将他的女孩弄脏,便将手收回去。
李容瑾垂眸,哑声道:“今日拿下侯瑜,击退外敌全是贺兰将军的功劳,我们从旁协助,助贺兰将军击退外敌,他最终不慎殒命。”
她站起身,高声道:“送贺兰将军!凯旋回京!”
八大营所有人齐声附和:“恭送贺兰将军,凯旋回京——”
庙堂之上,李淮面带病容,看着大胜而归的李容瑾和裴烬,两侧站着文武百官。
李容瑾道:“请陛下赐贺兰将军黄肠题凑,厚葬贺兰将军!”
史官阻挠道:“郡主不可!黄肠题凑是君王级的椁室,至今无人能拥有此等殊荣。”
“去北疆送死的时候,你们无人敢去,等到北疆求援的时候,你们无人出兵!”李容瑾嗤笑回道,“如今,北疆大胜而归,贺兰珩肆用生命守住的疆土,你们却说他没有这等殊荣!”
“那我敢问大人,你今天的安稳日子,是谁给的!”
史官被噎的说不出话,便将矛头抛给裴烬:“裴大人身为督察司提督,督察百官,本官觉得,他应该明白郡主此话多么可笑。”
裴烬侧眸冷睨一眼那人,转身与李淮行礼道:“陛下,臣觉得郡主所言极是,若是史官大人觉得哪里不妥,大可以发配西北,带兵出征。”
文武百官不敢再言。
李淮道:“就按郡主说的办吧。”
李容瑾道:“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何事?”李淮问。
李容瑾道:“请陛下为臣与裴大人赐婚。”
裴烬愣住,转身去看李容瑾,落入少女浅笑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