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白九坐船观雨喝茶,九赤逗猫逗狗逗狐狸,只有阿九老老实实在挨揍,哪怕是分体之间也有极和极的差别。
不过两分体惬意的时光也要结束了。
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刹那,所有人不约而同仰望天空,在日光的衬托下,那万千根黑色利箭无比让人心寒,它们自天空而下像是要刺破大地一般,惊恐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大家早已战斗得精疲力竭,再没有余力去应付这突变。
危急存亡之际,狐狸模样的橙色查克拉笼罩着整片村子,那显然是九尾,万千黑箭射入鸣人九尾化的查克拉中,现在的鸣人没有等同查克拉转移黑箭,只能以自身为媒介,将伤害转接到自己身上,黑箭自半空停滞,“咣当”一声毫无杀伤力的掉落在地,而鸣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数不清的伤痕,血液奔涌而出,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流在地上蔓延开来,红红的一片十分的触目惊心,万箭穿心之痛一时间让鸣人生不如死,意识模糊。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倒下,他绝对不能倒下,不能让恶巫坠落在村子里,他咬咬牙将尾巴缠绕住恶巫,挤出查克拉一并转移到村子外。
九赤和白九在远处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共振,他们知道阿九要没了。
在修罗门里,九辛站在一棵苍天巨树面前,而在树的正中央处,有一青春正盛的少年被粗壮的树根轻柔的缠绕住他的腰身手脚,他的发色却是老年人才有的白发,隐隐还是有几根金色发丝混杂在里头,俨然是鸣人的脸孔,鲜红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流下,在苍白的脸上抹上唯一的艳色。
九辛上前用手帕将他的脸擦拭干净,骂道:“阿九真是个乌鸦嘴,说死就死,就不能争取活下去吗?”他失神的看着自己的主体,说:“我们呢,鸣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死?”
恶巫死后会散发出有毒的气体,虽不致死却也是极难受的。红莲业火像是有意识一般自鸣人身边开始烧起,阿九在它的身前,失焦的瞳孔静静的看着,火势逐渐向木叶村里蔓延,正当众人惊恐火焰爬起自己身体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没有感受到被火烧的痛苦,反而伤势减轻了不少还隐隐有痊愈的迹象。
晓见势不妙,欲尽快脱离战场逃走,都被红莲业火拦住了,身负重伤的他们显然不是走到绝境的鸣人的对手,很快他们便被红莲业火蚕食上身,火焰一点一点灼烧他们的皮肤,□□,骨骼,他们也不曾想到自己风光一生浴血一世居然会被没有交锋过的人给杀死。
小九看见阿九孤身一人在村外,心思早不在战场上,只想赶紧去到阿九的身边。阿九身死,九赤灵魂受到影响不能久留,他闪身至阿飞身后,抓着他的肩膀空间转移回千峰山。
小九赶到时,看见阿九浑身血淋淋的跪坐在那团东西的前面,声音嘶哑的喊了声:“哥!”
阿九听到了小九的声音,略带迟钝的朝他方向转去,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小九,你来啦。”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小九立刻上前抱住他,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全都是他的血。
他声音发颤,赶紧使出医疗忍术,却也是杯水车薪,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哥…哥…你别吓我,我再坚持坚持…很快医生就来了…你…不要…丢下我…”他感受到阿九的生命有衰竭之相,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这话很耳熟,阿九无声的笑着,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奔涌出来,淋在小九的背上,他把下巴垫在小九的肩膀上,气虚的说道:“小九,哥哥不会死的,只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该吃吃该喝喝的,你还小不用思考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就算我暂时不在,有很多事情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比如九尤、九宁和止水,还有琳,他们都挺靠谱的。我把九尾的力量还给你,今后你就是新的九尾了,但你也是尊贵的九莲楼少主,你不用看别人眼色,也不用干你不想干的事情,明白吗?你是自由的,九喇嘛,只要你想,就没有人可以束缚你,包括我。”
阿九的食指在小九的背轻轻画了一个术士复杂的忍阵,他已然用光了最后的气力,说:“九喇嘛,我爱你。哥哥有最后一个请求,能帮我保护好佐助吗?哥哥很爱他,如果我还在的话他就是你的哥夫了,哈哈。”一想到那个九喇嘛和佐助吵架的画面他就有点想笑,都这个时候了鸣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不然以他死倔的性格,这辈子都要为我守寡了,站在他身边的可以不是我,但哥哥希望他可以平安顺遂幸福的走完这一生。”
小九哽咽道:“你别说话了,好不好,再坚持一下,真的,医生很快就来了。”
“抱歉啊,哥哥可能坚持不到那时候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据说人死之前都会走马灯,可是鸣人没有力气去回顾自己的一生了,他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他好想休息。搭在小九背上的手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他摇头,声嘶力竭的喊道:“不……不要…哥…你不要吓我…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最后温存在阿九内府的查克拉一点一点的朝小九身上靠拢,包裹他的身体,流入他的经脉,九条尾巴慢慢自他的尾骨处长出。
许多人赶过来想找英雄欢呼,看见的便是这一幕,鸣人查克拉凝聚的大九尾抱着新出生的小九尾,那只小九尾抱着鸣人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
佐助在远处失真的看着鸣人安详的人面孔,随后,他的左眼留下一行血泪。
他,又走了,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一声。
远在一方战场的白九感知到九赤回到千峰山后,即刻和阿飞远距离空间交换,对九飞吩咐道:“你和九蛇行动绑架长门和南。”
九飞识相的没有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如何。
他们像同一个人,却又不像,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每个人都像是拥有一个独立的人格,白九不问俗尘活得像是得道高人一般,九赤孤僻内敛半天蹦不出一个词,唯有阿九有人情味。
九蛇眯眼盯着阿飞,问道:“白九呢?”
九飞:“有事先走了。”
好在九飞平常有事不吭声就走了,九蛇也没有怀疑什么。
九飞:“怎么样了?”
“自来也输了,晓的首领也没好到哪里去。”
九飞:“你救人,我拐人,千峰山见。”
“不怕我杀了自来也?”
九飞质疑他,“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在你面前你不也没下得去手?”他怀疑九蛇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行动上又是另外一套。
自来也整个人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地上,眼神迷糊的望着天空,刚刚还是个阴雨天,现在却是光芒万丈的,刺眼得很,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熟悉的人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他小声嘀咕道:“大蛇丸?”
“好久不见,自来也。”
随后,自来也便失去了意识。
九飞拐人发生了点小插曲但也算顺利,毕竟南不是九飞的对手,遑论还要保护重伤的长门,不过一刻钟便被九飞打晕了。
大战结束后,需要着手的事情很多,幸好这次的损耗范围和人员伤亡被控制得最小,在三个月内就能处理完,这次的计划完全是大获全胜,可所有人的情绪都笼罩在一股阴霾之下。
他们永远忘不了在危急存亡之际义无反顾披着橙光挡在他们身前的人,忘不了他身上露出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忘不了奄奄一息的他还顾及他人将庞然大物堕落在空中时转移空间,忘不了他跪倒在血泊中依然烧起熊熊烈火治愈他们摧毁敌人。
直到那一刻,他们才想起来,他是九尾,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想不起来童年时期是他怎么样的,只记得不足四岁的他坐在秋千椅上满怀羡慕的在路边看着他们接送自己的小孩。
阿九的葬礼举行得异常隆重,全村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过九莲楼的恩惠,无一不前来吊唁。
小九将阿九的葬身之地选在了九莲楼院子的大树下,他身着黑衣站在远处旁观着前来吊唁的人一个个满目愁容的放下一朵莲花就走。
佐助走到他身边,问:“为什么选在这里?”
小九:“他家不是木叶村,是九莲楼。”
佐助不置可否。
小九:“那天,你的左眼怎么回事?”
佐助那天流下一行血泪后,眼睛短暂的变成了紫色的轮回眼,那时大家都在悲痛阿九的离世,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他没想到小九居然还能注意到他的眼睛。
“轮回眼,少数万花筒写轮眼可以进化成轮回眼。”
小九那天沉浸在阿九身死的浓重氛围里,可是不知怎的,心里莫名一跳,往佐助的方向看去,视力极好的他看见佐助流出血泪,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的万花筒由红便紫,说道:“你的眼睛进化得太顺利了,至少在我的认识以来,没有哪个宇智波的人可以进化得如此之快且顺利。”
“你的认识以来?你恢复记忆了。”
“一点点吧。你又知道我是谁?”
佐助笑道:“猜的。不过我觉得九宁是知晓内情的。”倒不如说阿九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十二年前,我以为阿九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但是他回来了,为了你。”
小九不置可否。
“他改九姓建九莲楼,招揽人手笼络人心让自己楼主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在木叶村站稳脚跟甚至手握实权,以至于让你在人世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去面对异样的眼光。”
在旅行那段时间里,阿九对小九实在是宠得没边了,不像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宠爱,有血缘关系他还能理解,但这小孩是捡来,当然爱屋及乌他也很乐意宠着他,却也实在不乐意阿九这么纵着他,他自己都没有这待遇,关键这小孩每次都得意洋洋的和他耀武扬威。
所以他趁着九宁带小九去玩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去问他,“阿九,小九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弟弟啊。”
“我不觉得你会在街上随随便便认个小孩就当弟弟。”
“不管别人如何猜测小九究竟是谁?在我这里,他是我的亲弟弟,是我的家人,也是九莲楼名正言顺的少楼主。如果胆敢有谁伤害我的家人,我会倾尽全力去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无论是谁。”
阿九目视前方,眼里满是决绝。谁其中也包括他。
单凭九这个字,就告诉了他,小九是谁,阿九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一时之间,他很羡慕小九,他在阿九心中的分量很重,重到容不下旁人。
无妨,他有信心可以自己在他的心里留有一席之地,而这一席之地会越来越多,毕竟,阿九对他也是有诸多例外的。
“阿九没死,他不可能死,他会回来的。”
小九闻言后出奇的冷静,“是吗?”估计是出于野兽的直觉,小九预感他哥会死,而且前段时间还出奇的和他谈心来着,明明平时不是轻易交心的人,莫名其妙和他说一些佐助止水九宁怎么样的话,他在话本中看过这种一般都是交代遗言才说的话。
他也不信他哥真的会死,他可能只是死遁去做其他事情了,这种话本上也写过,但小九也不是盲目自信,怎么说他身上也是有他哥查克拉的,这几天处于混沌的状态,冥冥之中感觉和他有一丝联系但不多,反正他确定他哥还在哪个角落活着,不过现在的局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对他哥要干什么一无所知。
“我哥究竟在谋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能瞒得这么滴水不漏。”
“我也好奇。”
鸣人恍惚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身觉飘飘然,睁眼醒来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这里是生和死的界限。
他好累,摊一会吧。
空灵般的声音在浩瀚空间回荡着,“这是你第几次光顾了?鸣人。”
鸣人有气无力道:“应该是第一千零一次了吧。”
“这次你可以吗?”
“嗯。”人不能灭自己志气,不行也得说行。
鸣人站起身来,打理一下衣袍,便启程去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