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薄雾弥漫,一切的色彩都是淡淡的。他看不到视野的尽头,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期一振发现自己板板正正地穿着出征服,在一座石桥边席地而坐。
这石桥,正是他们本丸里那一座。
素色的梦里终于出现一抹艳色。有个看不清眉目的人,撑着茜色的伞来到他面前。伞面落下,撑伞的人一身淡紫唐衣,向着一期一振微微俯身行礼。
一期一振见这人身材纤细,身姿优美,显然是个女子。可惜她面上蒙着薄纱,只能看到一双深紫的眼眸,如泣似诉。
单看眼睛,她既有玉绪的纯真清澈,又有审神者的温柔纤弱,像是两个人的结合体。
一期一振恍然:“原来是您。”奴良太太诚不欺他,坚持每天对他的花吟诵和歌,的确能培养出一株有气质有涵养的花。
他也起身,微微欠身还礼:“那么您此番入我梦境,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唐衣女用眼眸盯着一期一振,眼睫轻颤。一期得到了答案:“这样啊,您是对我今日所吟诵的那首和歌感兴趣呀。”
说及此处,一期一振吟诵起了那句玉绪没听清的和歌:“随朝露降临,随朝露消逝,此即吾身。”
他长期念和歌,早就练出了一副特有的优雅腔调,本就是首感怀伤时的和歌,也越发的婉转动人。唐衣女眉眼弯弯,神情很是欣喜,便牵起衣角,素手撑伞,在石桥上身姿蹁跹地转了几个圈。
只是转圈,也被她转出了舞蹈般的美感。
雾气越发稀薄。
周遭的空气却似乎更亮了。
唐衣女从桥上缓步走下,来到一期一振面前,优雅地行礼。一期一振明白她的意思,右手抚上胸口,也弯腰还礼:“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唐衣女眉眼含笑地垂首。
…… ……
屋檐上最后一滴雨滴落下。水洼里生成了最后一个涟漪,又渐渐消散。
一期一振醒了过来。
同屋的三人还在熟睡中,但屋外天已经亮了。
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一期一振来到屋外,看着披了一层晨光的院子。
茜色的伞还在桥边。
伞下翠绿中,隐隐约约冒出一点紫意。她终于开花了。
一期一振来到朝颜花跟前,看着盛开的花朵,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原本感怀的心,就像天气一样,重新明朗起来。
他笑着勾起唇角。
“那么,以后也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