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夏栎只是皱了皱眉头。
当然,这种血腥的气味比起尸体腐烂的恶臭来,还算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呕。”
身为这里唯一一个普通人,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次看见这一幕的年轻男子立即脸色发白,干呕起来。
应齐并没有选择直接将门打,而是在确定屋子里暂时没有诡异力量后,才将门慢慢打开。
通常情况下,即使断电,灵堂这里也会点有几根蜡烛,但这里却没有一丝光亮,灰色的烟尘一路延伸到屋子最里面。
客厅里蜡烛的灯光不断地摇曳,在挂着的白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晃动的黑影,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渍喷溅在上面,显得格外诡异。
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着整个房间,越往里走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
夏栎不由加重了呼吸,就算是用刀直接割断动脉都不太可能拥有这么多出血。
除了诡异事件以外,他想不到还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但幸运的是,至少现在这个地方是没有灵体的。
连门口的段小荷忍不住地绷紧身体,倒是男人表现出了意外的镇定。
手电筒照亮房间。
应齐率先走进灵堂,夏栎紧接着跟上他的步伐。
一步,两步……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但鞋底仍旧沾上了不少血迹。
“啪叽,啪叽。”
随着二人的不断走动,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个黏稠的脚印,不断发出黏稠的、令人不适的声音。
应齐拽住白布唰地扯了下来。
瞬间。
灵堂里的场景完整展现在了众人眼前,鲜血飞溅,血腥的味道浓郁得几乎要化作实体的粘稠液体滴露下来,墙上、地上、天花板上,甚至老太太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阴冷而恐怖的风味充斥着鼻腔。
而且,即使进了房间,那股奇怪的烟雾仍旧没有消散,甚至还因为空间的闭塞而更加黑暗了。
继续往里走。
“砰。”
一声闷响从夏栎的脚下响起。
似乎是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旋即。
夏栎停下了脚步。
手电筒照到了脚边,众人看见一条胳膊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是那个白事先生!”年轻男人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道,“他穿的就是一件黄色的道袍。”
应齐转头看向断手,“还没有尸斑,好像是刚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下来。应该是想去换油灯,才把灯熄灭的。”
说着,将手电筒照向一旁油碟。
这个油碟通常是放在亡者棺材下方用来引魂的,但此刻却被摔地粉碎。
这个程度……
夏栎眯起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啪叽。”
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像是血液。
甚至还带着一丝温热。
夏栎下意识地去抹脸,但是这个触感似乎并不像是单纯的液体。
于是,伸手将其拿了下来。
猛地。
夏栎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一块肉……准确地说是一块混杂着鲜血和毛发的皮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皮肉上残留的血管微微颤动,像是还能够跳动、呼吸。
而那黄色脂肪明晃晃地昭示着,它曾经确实是属于某个人类的。
立即,看向天花板。
暖橘色的灯光下照耀着下,天花板上的一团团肉泥竟反射出点点光亮。
肉泥呈现一种中间薄,两边厚的趋势,就像是硬生生地将一块肉穿进比它小许多的孔洞之中,多余的部分逐渐被挤压变形,在周围不断堆积、延伸。
“啪、啪。”
天花板上堆积的肉泥中,有几块比较大的接连掉在地上,发出黏稠而又诡异的声响。
“嘶……”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立马就被旁边的段小荷捂住了嘴巴。
男人想要抓开她的手,却拗不过段小荷,几下就被强行摁在原地。
“你,你别发,发出声音。”她一边安抚男人,一边加大手上的力度。
像是感受到了夏栎的目光一般,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在疑惑和恐惧之下,男人只能直勾勾地看向三人。
“你们究竟是谁?”他低声道,“放开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
敌众我寡,既然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对方手上,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按他们的意思来。
这几个人自从进到他家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种气息很危险,硬要说的话就是人类被理性压制了上万年的动物本能告诉他……这些人很危险。
他完全不相信,他们会是普通人。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那群切断电线的人。”男人面部扭曲,低声吼道,“之前那个凶杀案也是你们做的吧。既然,我谷哲碰到你们,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说完眼睛一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哈哈,气势满足的,可惜猜错了。”应齐笑呵呵地示意段小荷放开谷哲,“谷警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X?”
应齐这句话倒是把谷哲给问愣了,“你是X的人?不对,你认识我?”
“这不,刚认识的。”应齐笑呵呵递过一本黑色的证件道,“我的证件。这次是在处理诡异事件,还请谷警官配合一下。”
谷哲将信将疑地接过小本子,“你们真是X的人?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诡异事件。”
他只是个刚进警局不久的新人,对X的传闻只是听说过而已。
“等等,你是说白事先生的死是诡异事件?”谷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应齐打亮整个灵堂道,“你说呢?”
谷哲吞了吞口水,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段小荷早就将他放开了,只是他之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才待在原地。
“那我奶奶呢?”他瞪着眼睛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如果,我们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老太太应该是自然生病去世的。”应齐安慰道。
突然。
“谷警官,你是不是进来过?”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夏栎突然发出声音,吓了谷哲一跳。
“没有啊,我就是在门口走了几步……”
谷哲不解地看过来。
就着夏栎照亮的地方,他看见一连串血手印。
这些手印从天花板的那滩肉泥出发,顺着墙面一路摸索、延伸到接近门框的位置,如果能进来的话,谷哲就会发现那只留下掌印当时离他已经就剩下大概一米的距离了。
看着这一串手印。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不需要他多说,立即意识到了,似乎就是这只右手的主人将道士杀害的。
“灵,灵体在天,天花板上,把,把人吃掉了?”段小荷感觉自己的大脑要打结了,她本来就不太擅长做这类工作,但所有人都不开口,于是她只能先打破沉默。
但她的猜测明显不符合常理。
就算灵体能无视重力在墙上随意走动,咀嚼人体产生的碎渣也应该是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的。
现下的状况只能表明,白事先生被灵体盯上后,强行碾碎在天花板上,而这样又产生了一个矛盾的地方,为什么灵体不将人整个都碾碎,而是独独留下一节完整的手臂。
夏栎也不说话,只是将手电筒照向离门最近的那几个掌印,细细观察起来。
这些手印极其凌乱,但他还是看清楚了,这是只左手手。
不。
准确地说,全是左手。
夏栎得出了一个结论。
难道又是一个只有单手的灵体。
实际上他并不能确定这只灵体是否只有一只断手,但实在是上次断手敲门事件给他带来了过于深刻的印象了。
夏栎不由自主地就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阿栎,有没有感觉,这个灵体似乎是想把人拽进天花板里面?”应齐神色一动严肃地问道。
“这些都是左手。”不解、疑惑充斥着夏栎的脑袋,他不禁地喃喃道,“地上掉下的是也是左手……身体的其他部分疑似被拉进墙里。”
“唉,要不我们还是先,退出来,成不?”谷哲只是个新进警局的小警察,无论瞟到几次,这种场面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夏栎没有理他,依旧用手电筒照着天花板上的那一堆肉泥。
突然。
他的视野猛地升高,应齐竟然将他一把举起,放在了灵床上。
“嘿嘿,阿栎,这样够高了吗?你刚刚怪辛苦的。”应齐笑嘻嘻地看着他,似乎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很满意。
“你自己怎么不上来?”夏栎对应齐将他放到灵床上倒是没啥异议,“不人家家属还在那里看着呢……”
应齐笑嘻嘻地转过头对着谷哲道,“我相信,小谷警官不会介意的。是吧?”
谷哲还能说啥,只能含泪点头。
“等等,给我个尖的东西。”夏栎叫住应齐,顺道将手电递给他,“哝,打灯。”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应齐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随即就将绣花剪刀递给了他。
接着就异常乖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地充当夏栎的灯架。
“嚓嚓。”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夏栎不断用剪刀凿天花板的声音。
几分钟后。
凿墙声戛然而止。
谷哲好奇地探头看向天花板。
就在刚刚那个肉泥的中心。
一道格外闪亮的反光出现在那恶心的血肉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