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浩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以前也有人提出让夏长跟剧里的某个女明星炒cp，但他看起来非常抗拒，直接拒绝了。

夏长当时还比较年轻，说话比现在狂一些，也直接纯粹一些。他当时直接皱着眉说，靠炒cp来获得的热度他不需要。

这种情况在石浩的意料之内，因为他知道夏长始终都认为人是靠实力和作品说话的，而他也确实是在践行这个准则。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磨炼自己的演技，几乎没有花时间去搞别的事情，这些石浩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个女明星当时热度还挺高的，她本来就只是缺个小鲜肉跟她炒cp而已，是谁其实不太重要。

夏长不乐意，她更不乐意，因为她觉得对方高攀不上她，于是干脆利落地换了人，两人炒cp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过了这么多年了，夏长已经褪去了当初刚进公司的稚嫩，说话做事也没有之前那样那么直接，而是学会了委婉，学会了转弯。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原则会变，他变的顶多是说话的态度，从生硬到委婉，仅此而已。要真是什么他不愿意做的事，他还是会拒绝，是那种看起来温柔好说话，但实际上态度强硬的人。

夏长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微微抬眸看向他，眸光里映出外面星星点点的路灯，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

正是沉默的这一会，房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地下车库。

石浩见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下车，等会再说。”

夏长点了点头说好。

电梯稳稳上升，石浩斟酌着词句，委婉道：“长啊……那个什么，炒cp吧，是公司的决定，而是上面的态度挺强硬的，就，没这么容易改知道吧。我知道你排斥这个，这回还直接从女明星换成男明星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更排斥……”

听到这句话，夏长终于开口，“男女明星没区别，都是炒绯闻，只是之前的那个几乎完全不认识，现在这个熟悉点而已。”

石浩看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排斥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能接受？”

夏长却笑了笑，单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看着逐渐上升的数字，笃定道：“不配合的又怎么会只有我？”

电梯“叮”一声到站，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他们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程烈的。这下石浩总算知道为什么夏长会这么说了。

程烈看起来也是刚回到公寓，正拿着钥匙开门，背后跟着郑通，看起来也在说这件事。

他脸上的表情可算不上好看，桀骜不驯又有些狂妄，他声音不大，却很不耐烦。

“我像是那种需要靠炒cp获得热度的人？”

据夏长刚刚搜出来的结果，程烈的绯闻女友多但不精，意思是都没有什么实料，只是没凭没据的捕风捉影而已，被曝跟他一起回林家老宅的女生也不是圈内人。所以很明显，这些年程烈其实并没有跟谁炒过cp，都是营销号在乱发。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程烈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有对象的，估计还在热恋期，夏长直觉对方应该是个恋爱脑，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炒cp。

看，果然是这样。

郑通见他们两个来了，打了声招呼。虽然夏长和程烈并不是同一个公司的，但公司不傻，这泼天的热度可不得赶紧抓住。

所以估计夏长两个人十有八九也在谈这件事，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谈妥。

郑通给石浩递了个眼神，石浩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无奈地低声道：“半斤八两。”

门已经开了，程烈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身问：“什么半斤八两？”

郑通说话直接，“还什么半斤八两，就你们两个呗，两个都不肯跟对方炒cp。诶不是我说，我看你们两个平时关系挺好的啊，怎么就都对这个这么抵触呢，炒cp而已，又不是让你们真谈……”

程烈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公司安排要跟我炒cp的是夏长？！”

郑通道：“小点声，别在外面嚷嚷，进去说。”

于是四个人都进了1304，坐在沙发上，气氛一度有些凝固。

程烈震惊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他？”

夏长和石浩同时道：

“你不知道？”/“你才知道啊？”

郑通喝了一口水，气定神闲道：“我说祖宗，你刚刚有给我插嘴的机会吗？”

这句祖宗硬生生被他说出了活爹的气势。

程烈：“……”

无言片刻后，他尝试为自己辩解，当然，这主要是对着夏长说的，“我真不知道，之前公司老往我这塞女明星当绯闻对象，所以我一听到炒cp我就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夏长知道对方是怕自己多想，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郑通见他动摇了些许，趁热打铁道：“所以你现在是怎么说？”

程烈看着夏长，道：“看夏老师怎么说，我没意见。”

夏长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表情有这么几秒钟的呆滞，“……啊？”

其实不止他，对于这位小少爷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另外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懵。

沉默了片刻之后，郑通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你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转性了啊？？”

程烈点了头，一本正经地说：“老郑，人是会变通的生物。”

郑通：“……”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还是完成了，而且完成的这么顺利，他颇为欣慰。

夏长面色古怪，微微皱着眉，道：“……你确定？”

程烈点了点头道：“确定啊，怎么了，是有什么顾虑吗？”

夏长没有立刻回答。

夏长觉得比起他来说，程烈更像是有顾虑的那一个才对。毕竟对方刚谈上，而且照他这么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不应该同意才对啊，就算退一万步讲，他都不怕对象介意的么。

但偏偏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一出手就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石浩看他们的样子，料想他们有话要私下说，拍了拍郑通，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说让他们两个好好考虑一下。

外人走了之后，程烈干脆从小沙发那里坐了过来，坐到夏长身边，方便他进行接下来的游说活动。

程烈看对方表情不对，便试探着问：“你……不愿意？”

夏长回过神来，拿起放在玻璃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我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我觉得你的抗拒情绪应该会比我的还要强烈才对。”

这下轮到程烈疑惑了，“为什么？”

“直觉。”

程烈轻笑一声，“又是直觉？”

“别转移话题。”夏长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

程烈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对跟别人炒cp都这么抗拒，到了我这里却答应的这么轻易。

但他没想到夏长这句为什么里面其实不止包含了这个意思，夏长这句话其实也有在问他为什么会答应，对象不介意吗。

但夏长并没有明说，因为对方有对象这件事毕竟没有当面跟他提过，他忽然说出来，不管是否真实，都显得他在调查对方一样，相当不礼貌。

程烈将话题转移回来，道：“我当然知道炒cp流量高了，但我是谁啊，我需要用炒cp来获得流量？”

听到这一句，夏长眉眼弯弯，“那你靠什么获得流量？”

程烈想了想，随后相当自信地报出了几个词语，“脸，身材，实力。”

这下夏长是真的笑起来了。

这几个词听起来确实很自大，但关键是程烈他还真的都有，而且都不错。

笑完之后，程烈又认真起来，“本来我是很抗拒炒cp的，因为我受不了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镜头面前做一些违心的亲密举动，我不乐意去演这种没有意义的虚情假意。”

夏长垂着眸子听得认真，没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拇指。

程烈忽然凑近了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微风，让他的耳廓沾染上些许热意。

“但是很奇怪，到了你这里，我忽然就不抗拒了。”

夏长看向他，“为什么？”

程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夏老师，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解释的。”

“就比如，同一幅画，有的人觉得好看，有的人觉得不好看。又比如，我昨晚毫无理由地梦到了某个人。还比如，你的直觉。”

“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办法问为什么的，如果一定要问，那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天花板上白炽灯映在上面的缘故，程烈的黑眸显得格外亮。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眼尾也微微上扬，看起来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轻佻的语气，反而让人觉得真诚。

“那现在这种感觉作用于你，你对我有吸引力，换句话说，如果是你的话，我会不自觉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