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抱着浴巾在门外愣怔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当她有些进退为难时,从虚掩的门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哎哟——”
“对不起舒寒姐,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没事。”
沈舒寒面色如常,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从她手里接过浴巾,拿上换洗衣物就往浴室走去。
洗漱完毕,她正对着镜子吹着头发,拿余光瞟着江檀,江檀穿着睡衣,嘴巴开开合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她索性把吹风机关掉:
“你在说什么?”
“奥...我说今晚你睡我的床吧,我去楼下睡。”
“楼下?”
沈舒寒略一思考:
“天凉了,你睡沙发会着凉。”
不等江檀拒绝,她继续说道:
“和我一起睡。”
“和你...一起睡?”
“嗯,和我一起睡。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舒寒姐...你不是...有洁癖吗...”
江檀低着头,说话声越来越小,虽然她心里很向往,可是忽然想到早先发生的那一幕,开始胆怯起来。
“我说了,除你之外。”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沈舒寒就将吹风机再度打开,选择性无视了她的话。
江檀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她的脾气真的很是执拗,她所做的决定一般无人可撼动,既然如此,她便豁出去了。
于是她心一横,转身去了浴室。
等到她出来时,卧室的灯依旧大亮着,可某些人却已经躺下,似乎是睡着了。
只是格外体贴地特意留出了一个人的空位。
江檀挠了挠头,想着不能吹头发了,于是回到浴室,用浴巾猛猛擦头发。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过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回了卧室,床上那个人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卧姿没有动过,她松了口气,轻轻拉开被子的一角,关上了灯。
躺在喜欢的人身边,她紧张不已,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她有些明白沈舒寒大概是因为不想回家才非要跟着她回来的。
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背影,天知道她有多想借着月光的掩饰轻轻抚上她的腰际,闻一闻她的发香。
脑海里刚刚萌发出这个念头,沈舒寒就翻了个身,独属于她的气息借着夜风拂过江檀的脸颊,好像在代替她轻声诉说无尽的温柔。
对于江檀来说,这个女人是个谜,拥有该死的魅力,总是轻易将她拿捏。
(OS)“这样是不对的...我怎会对她产生这种念头...我真是该死。”
“你在想什么?”
江檀错愕地看向她:
“舒寒姐...你醒了吗?”
“嗯,小睡了一会儿,现在倒是不怎么困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不睡觉,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因为不想回家,才来我家过夜的吧?”
“你很聪明,那你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江檀痴痴地看着她如水般温柔的双眸,摇了摇头。
“我在想...如果没有那颗山楂,,,你的唇...会是什么味道...”
那一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从江檀的心头爬过,这是她第一次与别人同床共枕,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胆地对她说出这些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倾慕已久的对象,种种滤镜叠加在一起,叫她如何不心动。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感觉到对方的手攀上了她的肩头,又顺着脖颈摸上了她的后脑勺,就在即将再度品尝到她的柔软时,沈舒寒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我帮你吹头发吧。”
“啊?”
卧室里又再次明亮起来,江檀抱着双膝乖乖坐在床上,沈舒寒则跪在她的身后,仔仔细细帮她吹头发。
乌黑的发丝不时被撩起后放下,指尖每一次的无意触碰都在她心中泛起一串涟漪,江檀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觉很口渴。
(OS)“她刚刚明明就是想亲我...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可是她突然又想起了沈舒寒在情场上大杀四方的风流史,捏了捏小拳头,暗暗发誓:
(OS)“不可以...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也不想和舒寒姐做...做那种事情。”
“好了,”
沈舒寒摸了摸她的头顶:
“不把头发吹干,第二天会偏头痛的。”
说完便将吹风机放好:
“那我们继续。”
江檀几乎要从床上跳出去:
“继续什么?!”
“继——续——睡——觉,你的脑子里在幻想些什么?”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第二天,两人刚到酒店,就在大厅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寒,你昨晚去哪儿了?”
段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江檀,只见她手上正提着沈舒寒的包。
“我去哪不用你管,段先生,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不该三番两次地过来打扰。”
“可是妈她——”
“小檀,我们走。”
沈舒寒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江檀径直走进了电梯。
段霖眯起眼睛,盯着她身后那个娇小的背影,只觉得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十一月的墨城,环卫工人异常忙碌,城市主干道两旁随处可见的黄色落叶似乎总也清扫不完,如果不抓紧时间统一拉走的话,就会被一阵凉薄的秋风掳去。
院子里的荷花早已颓败,只剩下枯黄干拉的叶子浅浅浮于水面,随着秋风不时改换着漂浮的方向。
女人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靠在门框边,出神地望着那几潭死水,本想着今天将枯枝败叶清理清理,然而这一片萧瑟的模样又让她觉得没有必要了。
以往每有空闲,她便会前往医院看望自己的弟弟,其余多数时间是在忙碌着联络客户,对于自己的未来她从来不敢去想,也有可能她会守着这间老房子一辈子,活在仅剩的回忆里,又在回忆里死去。
临近年底,本该是各种活动和年会预订的高峰期,可不知怎的,一些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老客户都相继取消了预订,销售工作似乎提前进入了寒冬。
“阿嚏!”
她把包裹住自己的厚毯子又紧了紧,又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寒战,回到了房间里。
与户外的萧瑟不同,酒店里总是四季如春,安稳静好的。二楼会议室已经做好了会议布置,今天上午十点便有一场商务会议将在这里举行。
“这里的场地您看了之后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下个月我们大概还会有200多号人过来,到时候的午餐不知道能不能先预定一下。”
“可以的,回头我把商务餐标和菜单给到您,您挑选一下,帮您做预订。”
“哎好好好,那就麻烦沈总监了。”
“不会。”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沈舒寒抽空看了一眼消息,交代完未尽事宜便出了酒店。
“天书,二楼茶歇需要补给,我抽不开身,你帮我把这些甜品送上去吧。”
杨以玲正在忙着切一大块提拉米苏,正好看见前来蹭吃蹭喝的厉天书。
小伙子嘴里塞着一块芒果慕斯:
“哎好!我马上去。”
每当有宴会时他都格外兴奋,因为那意味着后场会有许许多多好吃的东西,倒不是吃客人剩下的,而是张布松总会贴心地为他们留一些好吃好喝的补充能量,虽然他这种做法总是受到谭杰森的警告,不过每回他都笑着跟总经理打起了哈哈:
“行,我知道了谭总,不过这也是给孩子们的福利嘛,你也知道,餐饮部的孩子们平时体力劳动太多,又常常加班,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总归不太好嘛。”
“成本你放心,我早就算好了,绝对不会超标。”
行政总厨对于一家酒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把控着酒店菜肴的出品质量,民以食为天,餐饮模块与房务模块共同组成了酒店基础框架,都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这边厉天书哼着小曲儿,推着小推车来到了二楼,一眼就看见正站在宴会厅门口的孙静怡,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水壶,正微微颤抖,显然有些吃力。
厉天书看了喃喃自语:
“腿细得跟筷子一样,怎么整天光吃不长肉呢...”
于是他走到了女孩儿面前,接过水壶:
“我来拿吧,你把茶歇整理整理就行了。”
手里突然一轻,孙静怡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嗯,那我去整理餐台。”
“去吧,一会儿我来检查。”
这时从厅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小伙子,过来帮我们加点水吧。”
厉天书和孙静怡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进了宴会厅。
孙静怡看着那一车精致的小点心,感觉心里也泛起了一阵甜意。
【门铃】“叮咚——”
门铃声响起,宛然以为是自己在网上买的药送到了,将身上的毯子紧了紧,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握在手里,拉开了玻璃门,穿过院子。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外卖小哥,而是她最看不顺眼的人。
“我车停在路边,不会被贴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