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猛地将头抬起，紧紧盯着她微微阖上的双眼，她的睫毛很密，今天的眼妆很好看，有亮晶晶的小碎片沾染在她的脸上，红唇边呼出的气息也是香香甜甜，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痛苦。
(OS)“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她...你可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江檀轻声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即将抚上她面容的手缩了回来。
却在半道被对方握住了：
“...小檀...”
江檀的手终是被她放在了自己脸上。
(OS)“...我该不会是要生病了吧...为什么我的手抖得这么厉害...”
“...你...喜欢我吗...”
江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这句话，问的是自己吗？
她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时，对方已经握着她的手沉沉睡去了，她痴痴地盯着沈舒寒好看的眉眼，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替她重新将被子盖好，关上了灯。
等她换回便装走出酒店，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过阿成要找宛然签字这件事情，然而现在那张皱巴巴的单子应该还孤零零地躺在她服务台的抽屉里。
想到这里，她歉疚地笑了笑：
(OS)“实在是对不住了阿成，今晚的情况太复杂，明天我一定帮你把这笔账挂进去。”
她就这样边走边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幕幕，直到走近了地铁站，才发现末班地铁早就没了，于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繁华景象，她突然觉得墨城其实很小，小到时隔几年的两个人彼此还能再遇见，可对于沈舒寒来说，墨城应该很大吧，大到她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始终都没能再寻到那个人的身影。
最后那辆陈旧褪色的出租车将她放了下来，江檀忍痛付了六十块钱车费，精疲力尽地回到了家。
洗澡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几道红印，应该是为了扶住沈舒寒而留下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右手虎口处发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这是...”
这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染到了她的口红。
最终她还是依依不舍地将这抹红色洗去。
...
“不是吧姐姐！你真没帮我把账单弄好啊？！”
第二天，老远就能听见王业成绝望的呼喊。
“看来我这五十几块血汗钱，终究是保不住了啊！”
江檀被他吵得头疼：
“你够了啊，我现在就去趟销售部，你看行不行？”
王业成立马感恩戴德地从吧台里掏出一罐汤力水，谄媚地笑着说：
“江小姐，小小汤力，不成敬意！”
“咳咳！让我看看是谁在这儿贿赂我们江主管呢？”
厉天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啧，这怎么能叫贿赂呢。”
“好了好了，不耽误时间，我下去了。”
江檀说着，就拿起单据进了电梯，电梯外的两个男生正龇牙咧嘴地冲自己笑着。
这还是江檀第一次来到销售部，跟餐饮部办公室的氛围相比，这里的节奏明显快了很多，所有人都显得很忙碌，不是在敲电脑作报告就是在打电话对接客户，江檀感到有些透不过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喂刘总啊，上次那个报销给您发过去了啊——对对对，您核对一下...”
“周六啊？周六不行的呀，我得来加个班儿，这样吧你看周日下午怎么样？”
“宛然姐你看一下，我这个汇报表格做的对不对？”
终于在最里面的打印机旁边找到了宛然，她身边还有一个同事在询问着什么。
等到终于和宛然搭上话，江檀说明了来意。
宛然将她带进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关上门，总算安静了下来。
“宛然姐，你们这里真的好忙啊。”
“是啊，不忙不行啊，你要知道，总经理可就只会抓生意。”
好家伙，一上来就直接吐槽总经理，这个宛然可真是厉害。
“怎么了？不习惯对吧？”
“嗯...是有点儿，感觉应该会很累。”
“那可惜了啊，我原本还打算问问你们沈总监，把你要来我销售部呢。”
“什么？”
“噗，我开玩笑的，知道你是沈总监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把你送给别人。行了，账单给我吧。”
江檀乖巧地将账单抹平整后，递给了宛然。
宛然只看了一眼明细，眉头便皱了起来。
“小江啊，这账单我可能还真签不了。”
“啊？”
“按照谭总的意思，我们销售部对外应酬的咖啡只能是你们餐厅的咖啡，但是这账单是从酒吧出的，而且餐厅的咖啡品类里应该是没有摩卡的，就算我签了字，这笔账最终也会被财务打回来。”
“那...这可怎么办呢...”
江檀本以为这次过来是一定能把事情解决的，没想到账单本身竟会出了纰漏，那这件事情便是需要餐饮部来负责的了，跟销售部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宛然姐。”
一看见江檀回来了，王业成就开心地走过来说道：
“哎，怎么样了？签好了吧？”
说着他拿过江檀手里那张账单，反复看了好几遍，疑惑地说道：
“怎么没给你签字啊？什么情况？”
江檀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好像打错账单了，人家没法儿给你签字。”
“什么什么？打错账单？！这不可能！人家点一桌子酒水我都不会给打错账单，区区两杯咖啡能有什么问题？”
“对啊没错啊，两杯摩卡，我看这销售部是故意搞事儿吧？！”
厉天书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问问清楚。”
王业成将手中的开瓶器一丢，就准备直接冲出去，却被江檀一把拽住了。
“阿成你要干嘛？能不能先别这么冲动？”
不远处的孙静怡听见这里的响动，大声问道：
“你们怎么啦？”
“奥！没事儿！天书他又手滑了！”
厉天书十分无语地小声抱怨：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儿，怎么每次都拿我当肉盾啊？”
而此时王业成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扫码：
“算了，算我倒霉，这钱我自己垫了。”
“等一等，”
江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拿起了手机：
“这件事情我必须得请示一下上级，免得下次又出现同样的问题。”
“别呀，那这样领导不就都知道我的工作出了纰漏了嘛。”
王业成皱着眉，有些抵触情绪。
厉天书此时倒是端正了立场：
“诶，人家江主管的意思是要防微杜渐，再说了这件事情也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两人言语之间，江檀已将信息发了过去：
(OS)“舒寒姐，你今天来酒店吗？有件事情...可能只能麻烦你了。”
放下手机，她抬头看了看墙上复古造型的挂钟，此时已经是上午将近11点。
【微信消息】“滴滴——”
(OS)“什么事情？公事还是私事？”
从她的字里行间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江檀也来不及问她今天有没有好点儿，只是听前台说今天一早沈总监就退了房走了，也许是回家去找段霖和好了吧。
(OS)“是阿成给销售部开的单子现在签不了，我已经去找过宛然姐了，可是账单确实存在问题。”
听完大致情况，沈舒寒心里有了数：
(OS)“行我知道了，下午我过去解决。”
放下手机，江檀朝两人比了个耶，王业成的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时间回到今早七点——
【摔地上】“咚——”
“嘶——”
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从床上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幸好是地毯，否则怕是要摔成骨裂。
沈舒寒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对着江檀胡言乱语了一通，但具体说了什么她早已记不清了。
从地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良好的饮食习惯和规律的运动让她的身形保持得近乎完美，虽不像那些健身达人一样肌肉感满满，但修长的双腿，紧致的腰腹和线条感十足的手臂就足以让她成为活脱脱的衣架子，真不怪她当初怒怼无良媒体：
(OS)“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奔四了？”
(OS)“有空多写点有含金量的文章吧！别整天揪着我不放，像张狗皮膏药一样。”
不过宿醉之后她的确感到不是很清醒，所以决定先出门晨跑，于是拿起一瓶依云水就出了房间。
路过前台的时候，值班的小伙子正哈欠连天：
“哎——哎哎！？沈总监早！”
沈舒寒朝他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毕竟她并不想扯着嘶哑的声音说话。
于是她顺着临湖步道跑了两圈，好在愿意早起的年轻人并不多，晨练的多半都是老年人，否则不知道她的身影又会出现在哪些人的朋友圈里。
等到出了一身薄汗，她回了房间冲了个凉，换回了常服。
手机里都是段霖发来的消息。
(OS)“舒寒，你好点儿了吗？”
(OS)“你起床了就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回家。”
(OS)“等你消息，爱你。”
这个男人好像几天之间就变回了当初热烈追求她时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再也不会为此而心生欢喜了。
这一刻，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