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店的时候我仍觉得小腹微涨。
今天是晴天,傍晚的余晖红得烧灼。大片大片橙红的颜料潦草地涂抹在天空上,城市的色彩都在比较下显得我黯淡无光。
两家离得近,所以我和木下宽一道回家,也边走边有一言没一言地聊天。
“老大,鹤叔什么时候回日本哇?我怎么感觉他天天在外边给我们惹麻烦。”
“嗯……我不知道。”
宽从自动售卖机那里拿了两罐冰可乐,他随手抛过来给我,流畅的抛物线还未显现我就“看到了”物的落点,伸手即轻松接住了可乐。
可乐拿在手里就能够感受到凉意。
我轻松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清脆的一声响起,肥宅饮料的气泡咕噜咕噜升腾而起。我喝了口可乐,“在这里分开吧。宽,你先回家,我去处理下社会垃圾。”
有咒灵在附近,不弱。
因着这明显得跟夜里的烛火似的恶臭气息,我自然联想到了最近这附近的离奇失踪案。
“去吧,老大你不用管我!”宽比较倒霉,他把易拉罐的拉环拉断了。他正郁闷呢,“我又不会走丢。额,你注意安全。”
原先只是公园的小径,两边的小菊花黄灿灿的开在密密麻麻的细叶中。
走着走着,空气似乎如水面般起了涟漪,天色黯淡下来,便割裂地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眼前是一片荒凉、衰败、死寂的居民楼。
“居然不是咒灵的领域么?”
这不是咒灵的领域结界。
这只咒灵具有极为难得的空间方面的能力,唔,做夏油杰的宝可梦勉强合格。
我跨越无形的界限,从公园走向前方。
心知自己步入未知咒灵的陷阱,但我却并不怎么慌张,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周围。
这些景象宛如鬼片的背景,要是利用这里开鬼屋一定会很赚,连建设成本都不需要;如果收服这只咒灵的夏油杰有意改行开鬼屋的话,我可以做前期投资。
灰白的墙壁上墙粉扑扑落下,大片大片的黑霉从破败处攀爬而上,一级一级的台阶随着我的步伐一点一点崩塌。
把手放进裤兜里,我随意向一个方向走去,宛如闲庭信步般从容不迫。
方才还能看见的人群不知不觉间全都销声匿迹,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灰色而阴暗的雾霭弥漫,但是孩子们的嬉闹声却越来越清晰可闻,“嘻嘻哈哈哈……”。
走进居民楼,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在楼梯口毫无征兆地顿住,我打了个响指,直接开大。
“三见·着相。”
能远攻绝不近战,何况我对手撕恶心的社会垃圾不感兴趣。
可这只咒灵很能藏。
再说一次,我讨厌捉迷藏。
情报补充,很能藏,恢复力不错。
这只因为不明原因产生的咒灵实力大概在一级以下二级之上,身形模糊而扭曲,看上去像一坨黑灰色的马赛克。咒灵都是畸形的,但是畸形成这样的也属于少见,它的形态每一刻都在自由扭曲和不断重塑。
我径直从楼层外翻了上去五楼,追逐这只咒灵,但是好几次都是差一点我就可以一举碾碎了它。
下一次遇到时它则恢复如初。
在接触到这只咒灵的时候我发动自己的术式复刻了它的术式,并以这种能力短暂封锁了咒灵所在的空间。
勾起唇角,我轻声说。
“抓到你了哦。”
我的术式名为「彼岸此岸」,单从哲学的角度可以直译为“理想与现实”,而这正是十分贴切的翻译方式,其术式效果包括但不限于复刻他人或咒灵的术式为己用。
——在「我理解」的基础上,我可以主观能动地加强术式效果,并赋予这个术式新的特质。
这只咒灵的术式是形成单独空间作为猎场,能力与绝对领域相似却有些鸡肋,它的攻击力反而没有同等级的咒灵高。
单方面理解了对方的空间能力,即便我的认知经过理想的美化在束缚的公正原则下也拔高了对方的能力,但是我现在可以用新掌握的空间能力暂时反封锁住这只咒灵。
使用时间短暂只是因为新复刻的能力尚且不稳定,我没有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但是,这点时间足够我解决掉它了。
意外突生,马赛克咒灵即将被我拔出之时,我感受到了空间内出现一道其他气息。
有人闯入了这里,不,是马赛克把外面的人拉入了它的空间。
外围的空间开始坍塌,被我压制的咒灵忽如其来爆发出来一股力量把我振退,然后它一头撞在我的空间屏障上撕出一道口子试图逃走,它散做雾霾从小缝隙里渗透出去。
我稍稳住自己,蓦然反应过来——雾霾状态才是这只咒灵真实的样子。
咒灵已经扑向了那个在半坍塌的居民楼上惊恐躲避着碎石的白领。
“这……到底是……”女人声音颤抖,然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爆发出奇迹般的速度跑入了浓雾里消失不见。“妖怪啊!救命啊——”
我皱眉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喊妖怪救命。但再怎么腹诽不断,我先去救人。
只是救人的过程中,诅咒的气息正在悄然消失。神色不动,放下误入的人我再追逐而去,“结界”正在崩塌,虚实之间的高楼如砂零落,我握拳打碎本就破破烂烂的玻璃跳出楼内,顺着铁栅栏向上爬,只是向上攀爬了几层都未找到那只特能藏的诅咒。
我站在走廊中间,当机立断冲着黑暗的尽头开了一枪。咒灵似乎发出愤怒的嘶吼声,我知道它中弹了,出乎意料,这家伙没有冲上来妄图把我撕碎,居然一扭头就跑了,而我眼前的景象立即如决堤般崩溃。
我微微一僵,插入胸口的刀被搅了又搅。丢开怀中的女人,那把刀却又如同刚刚的咒灵一般如灰雾消散,可是我身上透心凉的伤口依旧在。
我抬眸看去。
那个白领双目呆滞,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被控制了,什么时候?记忆在脑海中回放,我直接锁定了当时的那副场景,是咒灵扑向她的时候么。
没功夫管她,我先用反转术式给自己做了急救——不然我离死亡也就半步之遥。
维系这片空间的咒力渐渐稀薄,不多时我们出现在现实之中。
那个白领狼狈地倒在地上,离我不远;她还在昏迷着,而她醒之后会把这当做一场离奇的梦。
深吸一口气,我把手揣回卫衣兜里,冷着脸观察四周。
外面的喧嚣没有传进这里,一切静悄悄的,直到更暗处有老鼠或者流浪猫狗弄出窸窣的动静。现在到处黑漆漆的,巷子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
歌舞伎町的小巷两侧墙壁上布满空调室外机、电表和排水管等,涂鸦和不干胶小广告更是随处可见,看起来就乱七八糟,地上更是凌乱,不见人影,满是垃圾。
原来是这里。
我遇到这只诅咒的地点可不是这里,是我推开卫生间的门的瞬间时空被转移了,还是诅咒带着我转移到了这边?
原理是什么,可移动的结界术?
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倾倒的垃圾箱里钻出来一只瘦弱的流浪猫。花色杂博的小猫挤开易拉罐,发出虚弱的叫声,“喵~”
我瞥了小猫一眼,转身离开深巷中。
真难缠啊。这只诅咒的能力不错,不过居然成功逃脱了……希望咒术界有点用,不要让这只诅咒闹出大乱子……
我不知道的是这只难缠的咒灵早已引起了咒术界的注意,而拔除它的任务好巧不巧落入了五条家的神子手中。
我的咒力也因此被某神子记住。
后来和五条悟成为同窗的我不由感慨,真是一段不可言说的孽缘啊。
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时间回到现在:我拿出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
拨出熟悉的号码,我对待了几几秒不到电话就被接通了,宽的声音传过来。
“老大你完事了啊,我都到家了……”
我告诉了宽地址,又简单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宽,开辆车来接我吧。”
“老大你受伤了?”
宽的音量霎时拔高了好几个分贝,“等着,我马上到!”
宽来得很快。低调的黑色小轿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巷子口,也把巷子里面的一切都与外面的热闹隔绝开了。
我顶着胸口的血窟窿,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但是我现在这样可没办法走到大街上,别提地上还晕着一个。
宽看了我又看了那个白领,首先检查了我有没有在地上留下的血迹,然后看向了那个白领。从血迹的溅痕来看,不难推理出到底是谁捅了他老大一刀。
“她被咒灵控制了,我一时没有防备,没事了,现在就是看着恐怖。”我解释两句,又说道,“把人一起带走,那身衣服全是我的血。”
万一警察顺着血液中的DNA查到了我身上可就不好玩了,可我总不可能扒拉了对方的衣服再把人丢在大街上,何况她身上也可能溅上了我的血……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宽来接。
宽默默把那女人丢进车的后座上,看起来瘦弱的青少年力气却还不错。检查了附近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最后才上车。
又是一天早晨,我走进教室,如出一辙的喧闹,小宫山同学还坐在我的座位上和朋友聊天。安田斌次郎一拍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早上好啊,真世。”
与他同走过来的小野里桃奇怪地问。
“真世,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诶,是啊,我刚刚都被注意到。”安田斌次郎凑过来瞧,大声嘲笑。“你这家伙脸白得跟鬼似的,哈哈哈。”
斌次郎这人高马大的家伙紧箍着我,我的胸口真隐隐作痛。我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一肘子,“快松开,要上课了。”
“你还在乎这个?反正你听不听讲都是第一。对了,咱们逃课去打篮球吧!”
安田斌次郎顺势就松开了,他转而笑呵呵地提议逃课去打篮球,我还没说什么,卯月和里桃却是积极响应。
“……我就不去了吧。”
我拒绝,语气虚弱得苍白无力。
里桃她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管。她挥了挥手,直接明白地说,“我去隔壁班叫上绫子和夏油杰,你们在楼下等我啊。”
好吧。他们打篮球,我可以和绫子在旁边看嘛——也不是一定要上阵。
古川卯月可惜地说,“喂,斌次郎,老大,你们说宽今天怎么就请假了呢?”
“宽好像要和他妈妈出去玩,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和前田老师请假了。”
斌次郎想了想才说。
心知怎么回事的我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总不能我告诉他们宽去收拾我留下的烂摊子去了。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找里桃,顺便接女朋友,等会儿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