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人一份菜单，坐在外面。这餐馆门面挺小的，就跟街边经常见到的那种餐馆没什么两样。可能是P迈大少爷气场太强，阿波以为会被带去特别高级的那种餐厅呢。
“你能吃吗？”
“恩？什么？”阿波正在认真研究菜单，被迈这一句给问懵了。
“我问你吃的多不多？”
阿波摸摸肚子：“多，今天应该尤其多。”
在美国那一段没特别注意身材管理，胖了一点点，回来这一段他不仅跑健身房，还很注意饮食，就为了在开拍前身材能尽快回到最好的状态。不过今天实在是饿了。
“行，那你点两个我点两个。你快点儿，我饿死了。”
“那就现在点吧，我也想好了已经。”
迈迅速点了俩肉菜，阿波默默把自己的换了一个素的。虽然已经晚上了，但白天的热度还没散掉，阿波感觉汗珠从后背从胸之间流下来，痒痒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分量还很大，俩人一人对着一碗饭，都饿急了，话没多说直接开吃。
味道意外地好。
迈一边吃一边看着阿波，嘴里塞得满满的，嚼的也贼快，鬓角的头发被汗浸湿，粘成一缕一缕的，额头上也都是小汗珠。展昭弟弟真有意思啊，今天排练的时候还觉得是个忧郁的英俊小生呢，现在又像个傻仓鼠，一个人的气质怎么能这么千差万别的。
二十分钟以后，肚子里垫了饭，终于觉得踏实下来了，俩人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怎么样？”
阿波端起凉茶喝了一大口：“好吃，真不错。你怎么发现这儿的？”
“朋友带我来过，就记住了。我脑袋里有个餐馆地图，凡是好吃的地方我都记着。”迈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
阿波看迈满脸得意。大少爷居然为这种无用技能骄傲，活久见。
迈特别能记路，基本开过一次的地方再去就不用导航。
阿波蒯了一勺米饭，上面放上菜，夸嚓塞进嘴里，全都堆到左边腮帮子里，嚼嚼嚼嚼。
“离我家这么近我都没来过。”
他俩坐外面，周围有只闲逛的大黄狗狗慢慢凑过来，溜达来溜达去，最后蹲阿波脚边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小眉头皱皱的。
阿波转过头看着狗子，也不知道是流浪狗还是谁家的，还挺大一只，一只爪子一会儿抬一下，感觉是想搭他腿，又不敢。
“饿了啊，叫哥哥就给你吃肉。”
迈噗嗤笑了：“你别欺负狗了。过来，不用叫哥哥，我喂你吃肉。”
大黄回头看了一眼迈，还是坚定不移地蹲在阿波脚边。
“哈哈哈哈真乖。”阿波夹了块鸡肉，把骨头都挑掉后扔在地上。
大黄暴风吸入，秒抬头继续盯着阿波。
“我家以前也养狗，大学的时候老死了。我妈可伤心了，发誓再也不养宠物。”
“我有一只猫。”
迈知道阿波有猫，他在ig上发了好多自己喵喵的照片。
“叫什么？”
“喵喵。”
“呵哈哈哈哈哈这名字也太糊弄了！”迈也照样抓了块鸡肉挥了挥，大黄立刻跑到迈脚边蹲好。
“话说我小时候还偷偷尝过狗粮，我家狗吃得可香了，我以为很好吃呢，结果没味道。”
“你可真是…”
俩人连吃带喂狗，四个菜硬是吃得只剩菜汤。这顿饭可吃得太饱了，血全都到胃里，阿波人都迷糊了。
“走吧，送你回去。”
“我走回去吧，消消食。”说完阿波没忍住，打了个大哈欠。
“你都困成这样了，躺床上再消吧。走，上车。”
就这不到五分钟的路，阿波差点又睡着。以前在三台也没觉得排练这么累，现在这是老了吗…
迈把车开到阿波家楼下。
“回家早点儿睡。”
“谢谢P，那明天见。”
“明天见。”
这会儿已经不堵车了，迈打开天窗和车窗，风还是暖的，但是心情很好，路过繁华街市，摩天大楼，终于到了自己家。
这一天下来迈也累得不行，排练也累，但主要是紧张。紧张真是特别费精力，但是又不由意志控制。本来应该去健身房的，但是今天挺晚的了，迈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明天努力也不迟。
***
那天排练的照片很快就发在了网上，虽然早有准备，毕竟这种真真假假的亲密照是宣传最好的素材，但是阿波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他其实没跟父母说这回拍的是什么，知道他俩估计不会很赞成。他俩都不怎么上网，应该不会看到照片吧，反正阿波希望他们先不要看到。
阿波真的觉得很难让父母满意，可能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就算他已经独立了，明明可以不在意父母对他的评价，也不需要再得到父母的肯定和支持，但是他做不到，想到父母还是会不自觉地担心他们会如何看他的工作和他的作品。因为不想听父母的评价，这些年阿波都父母的关系都淡了，除了嘘寒问暖多的一句话不说，越相处越客气了。父母应该也是努力不想限制他，对于他这回接的戏也没多问。
***
角色造型定下来了，迈得把留了好几年的头发剪掉。
长头发其实挺麻烦的，为了不影响干活，日常都要扎起来。有时候晚上把头发放下来头皮都疼，他早就有把头发再剪短的意愿，但是一直没有契机，而且留了这么久了，一下剪短也挺舍不得，但是剧组后面的行程很紧，要拍宣传照，要拍预告片，也没什么伤感的时间留给他。
“麻烦把长发一刀剪下来，我想捐掉。”
“好。”发型师从工具袋里抽出剪刀。
阿波在后面捏着GoPro，另一只手抓着手机，迈在镜子里看到他不停按快门。
“弟弟你干嘛。”
“值得纪念的时刻嘛。留很长时间了吧，头发这么长。”
阿波还挺细心的，迈觉得一阵温暖。有阿波把这一刻拍下来，感觉没有那么舍不得了。
“恩，好几年了呢。”
“P的头发真好。”阿波伸手拿过剪下来的长发。
看别人把玩自己被剪下来的头发实在是很奇怪的感觉。
阿波把手指插到头发里，感受冰凉丝滑的头发从指缝里划过。他从来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不知道没有体温的头发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忍不住一直玩儿。
“要不然我不捐了，给你做个挂件吧，挂包上，随时把玩。”
阿波立刻把头发扔到桌子上。
发型师直乐。
给迈修型的时候，发型师忍不住感慨：“你头发可真多。”
“辛苦了。”
迈看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还挺不习惯的。
“P要有好几年都做不了摇滚青年了。”阿波又举起手机，给他拍了好几张。迈对着镜头，笑得很不好意思。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阿波一只手捏着迈的下巴，轻轻转他头。迈成年之后就很不喜欢跟外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这种，但是对阿波他完全不排斥。他跟着阿波的手转头。
这段时间排练，感觉阿波有点解放天性了，跟试镜的时候给迈留下的印象越来越遥远。迈还记得试镜的时候自己还感慨来着，阿波突然一下变成熟了，礼貌到有些疏远的感觉，现在又越来越回到记忆力那个大男孩的样子。
迈还记得前两天他刚进工作室就听到P’Tong在惨叫，抬头一看P’Tong正被阿波拦腰抱住满屋乱窜，他本来就高，被硬抱进厨房的时候一直在喊：“要磕到头了要磕到头了！”阿波完全不松手，脚底下跑贼快还笑得嘎嘎的。直到P’Black说：“阿波你光脚小心滑倒把P’Tong摔了”，阿波才把P’Tong放下。
P’Tong立刻躺倒在沙发上：“放过我这个老年人吧。”
阿波看到迈，立刻跑过来要抱他。
迈立刻后退：“别别别，我跟P’Tong同年比他还大点儿。”
阿波还是窜过来，给了迈一个大拥抱。这屋里开着空调阿波还闹了一身汗，抱住迈的时候迈闻到了，一点儿不觉得讨厌。
***
头发剪完，迈有种人生大事即将开始的感觉。
“把刚才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阿波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真是没少拍，迈一张一张看，还拍挺好的，短发也很帅嘛~他把喜欢的都发自己的手机上了。
“我挑两张发ig啊。”
“没问题，请摄影师吃饭就行，就上次你说特别好吃的那家牛排。”
“行，你带我去买衣服我就带你去。”
阿波特别会穿衣服，日常不管是单品还是搭配都很出彩，又不过分显眼，是迈一直想要但是搭不出来的。而且自从第一次觉得阿波穿衣服很好看，他每次见面都会注意看，还真的是，并且还发现他极度偏爱猫猫短袖，也不知道买了多少件，到现在都还没穿重样过。
这小孩真是太有意思了。
休息日，迈按约定时间去接阿波。远远看到阿波站在街角，脖子上挂着相机，一手抓着个保温杯，另一手捏着牛角包正在啃。迈掏出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
阿波今天穿了件白色印花T，宽松的短裤，砖红色，一贯花里胡哨的袜子，运动鞋，戴着眼镜，像个大学生，就是没刮胡子，硬是凹出了个成熟男人的感觉。就是每次吃东西都像个仓鼠，嚼得贼快。
迈车开到他旁边停下。
“没吃早饭啊？”
“这就是我早饭。”阿波扬扬手里的牛角包。
说好的健康饮食呢，牛角包里可都是黄油。
阿波拧开他的保温杯，一股咖啡香涌了出来，他小心地喝了一口。
“这么热的天还喝热咖啡？”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突然特别想喝。”
“给我喝一口。”迈伸出手。
阿波愣了一下，然后就把杯子递给迈：“特别烫，小心。”
迈顶着香嘬了一小口，好像不错，就是真的太烫了。他把保温杯还给阿波。
“给我留一口啊。”
“行。”
阿波干脆没盖盖儿，把杯子插杯座上了。他俩谁馋了就拿起来吸溜一口。
“这咖啡喝的跟老大爷喝茶似的，吸溜吸溜的。”
迈挺久没单独跟另一个人出过门了，一般就是跟爹妈或者一帮人聚会，这回跟阿波一起出来还有点儿小兴奋，觉得挺好玩儿的呢。
阿波给迈指到一个市场里。
这市场在旧城区，挺大一片的，就是停车的地方少，迈开车转了好半天才挤到一个车位。
“你这水平，拿着导航都差点给我拐丢了。”迈把钱包手机揣兜里，开车门下来。
阿波光嘿嘿嘿乐，没说话。
其实用导航开车跑不丢，就是阿波总觉得能抄近道儿，或者到了哪里觉得自己熟可以这么那么过去，非不听导航的，迈跟着他硬是绕了好几圈冤枉路。
不过小孩么，由着他吧。
这市场在室外，跟个大仓库似的，里面各种各样的店，阿波好多家具衣服小玩意儿都是在这儿淘的，市场贼大，唯一的缺陷就是室外的，没空调，热。阿波刚下车没五分钟就被自己的汗裹住了。
迈跟着阿波往市场的巷道里拐，看着阿波白短袖中间已经有点点的汗意。自己也觉得热，但是还没怎么出汗呢，这小孩莫不是火气旺？
“先买两杯奶茶吧，喝着逛。”阿波轻车熟路，把迈带到奶茶店前。市场里估计不止这一家，但是这家应该味道很不错，这么早生意就很好了。
不对，不是健康饮食吗！？这早饭还在肚子里奶茶就续上了？不过迈没说。跟阿波是越来越熟了，他也越来越了解阿波的脾气，只能顺毛捋的倔驴一个，回头逼逼太多给他搞烦了今天一天都不能有好日子，回头去吃牛排能只点个沙拉冷着脸吃，这一天就算白瞎了。
阿波不是那种不高兴就立刻说出来的类型，但是情绪挺容易波动的，现在熟了迈对阿波的情绪变化更是敏感，一天高兴不高兴的总能感觉出来。迈觉得自己可能是从小爱跟妈妈呆着，妈妈一不开心他就总想把妈妈哄开心，这个技能不知不觉也用在了阿波身上。其他人不高兴他会躲开，但是阿波不高兴他总想给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