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无比的混乱。
墨阑坐在床边扣着衣裳,心满意足,他还在回想着方才那丰盛的一餐,温软的身躯玩弄起来格外甜美,让人食髓知味……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床榻之上,美人光裸着身子背对着他,上半身被白发遮掩,下半身被丝绸薄被覆盖,优美的腰身曲线好似绵延的山丘,上面指|痕、吻|痕互相覆盖,争先恐后,浓得好像要化成水滴落了。
自己带来的那些名贵礼物被放置在床头,都是精心挑选,价值连城,只算做见面礼。
美人当用这些来配。雪鸾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也差不多了,墨阑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将他吃掉,玩弄惩罚着床上美人,将他榨出源源不断的汁水来,喘着温香的气。
十七还不知道他的隐疾已有好起来的趋向,否则,他一定还会哭的。
……那就哭罢。
墨阑有些兴奋,不过现在,他要去面对外面那些人了,必须得将这份兴奋藏好。
法术的禁锢足够看管十七,也足够防止任何人靠近这里,油纸伞被撑开,春|色掩于门后,门外疏风细雨。
这里并不在铜花台内,而是宫外的一处别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从小路绕出后,他看见了街上行走匆匆的妖族士兵,油纸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墨阑的脸,他慢步从街上路过,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无论这些妖族人多么认真的寻找,结局都只有一个,他们无法找到十七的下落。墨阑只可惜那一箭没有射穿雪鸾的心窝——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还会和他抢了。
回到西殿,密探传信雪鸾发了烧,妖皇又因为这件事召见他。
“你今日,心情很好。”
妖皇心中其实已有判断,虽然平日偏爱雪鸾,但这件事上他没有置喙太多,毕竟妖族需要有手段有能力的妖皇,就算是墨阑做了什么,也是他的本事。
只是他没想到,那只邪祟还真有些手段……能教两只狐狸直接打起来。
“有好事发生,自然心情好。”
墨阑当然心情很好,若是雪鸾死了,他的心情只怕还会更好。
即使是高兴,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些常年挥之不去的阴郁,与妖皇随意聊了几句,他离开,又开始想去见十七了。
墨阑突然发现,十七的到来就像是猛兽巢穴前钓了一块肉,总令他想着家中还有这么个人,如同养了一只美貌的金丝雀,柔软、高傲、会嘴硬、会装可怜……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可自己才刚从那边出来。
若是现在再回去……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喜欢他了些?
不太矜持。
墨阑想了想,忍耐着在西殿等到了天色昏暗。
侍女们端来驱寒的汤,上了糕点、点了熏香,低语着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墨阑听得恍神,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红衣美人,他绿松石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望着人时如一汪春水,满怀柔情与依恋,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部一样。
本来墨阑已经打算让侍女退下,但因为这个幻觉,他迟缓的开口:“替孤……拿几盘热糕点来,放在食盒中。”
他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先前所想,转头说出几种糕点的名字——那些都是墨阑在监视十七时发现他爱吃的。
侍女应声而下,四周又空了。
美人影子也不见了。
墨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幻视的毛病并非今日才有,但医师来看过,又说他根本没问题,思前想后,他并没有再告诉其他人自己的病,只是一日一日的忍着。
狐妖的手再次摸到了那个金钏,他决定,将这个东西连带着糕点一起亲自给十七送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耳朵红了。
-
猫听说十七被抓走的消息十分震惊。
十七与雪鸾临走时,桌上还剩了一盘几乎没动过的糕点,是他留给猫吃的,猫为了帮他找镯子,吭哧吭哧刨来刨去,还没刨到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整只猫脑袋都蒙了,糕点自然吃不下去。
他看着雪鸾被抬进寝殿,一堆人围着他,血水被不断的端出来,忍不住心中打鼓,最终,忍不住溜进去蹲在角落里打探情况。
箭上有毒,雪鸾虽不会死,但这几天肯定也不会好过,他昏迷前曾下令要抓刺客,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
完了啊,小十七。猫想,重逢也没多久,怎么突然又有了意外。
外面又下起雨来。十七是猫在这里最在意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十七。当初与其走散时,猫意外发现了一些不受控制的东西,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十七,可……
他在意十七,却不一定要去管十七在意的人,那些在猫心中都是多余的、没必要的,甚至在猫的观念里,他们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有某个人的责任——猫反感他。
因此,猫将一些事瞒下了。
若是发生意外,他随时准备带着十七走向退路,至于已死之人,何必还要活?小十七还那么年轻,就算他觉得自己守寡,几年也能全然忘记,他仍然可以做白帝山最受宠爱的金枝玉叶,不必沾染红尘是非,继续过他天真烂漫的生活。
但那也是要建立在猫在十七身边的基础上才能做到的事。
小十七被人掳走了。
……可是……这又会是谁做的??
猫有些阴沉地在地上刨来刨去。
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小十七。
夜色如泼墨,雨水带走夏日的炎热,阴霾笼罩在天际,一个黑影慢步走向偏远而不起眼的阁楼,他提着食盒打开门,随着一声轻响后,门被关上,灯被点亮。
轻纱幔后,有一个球状的物体蜷缩着,白色的长发如华美的绸缎,柔软油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长发的主人正在熟睡,他是多么娇小的一团,睡着前还带着不安。
听见声音后,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柔软的薄毯顺着他凝脂般的肌肤滑落——他没穿衣裳。
墨阑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干哑:“我给你带了东西吃。”
小美人看他,默默遮了遮自己的身子,上面全是这兄弟二人留下来的痕迹,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
墨阑哂笑:“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十七的脸颊微微鼓着,眼睛又大又圆。
他不高兴了。
怎么天天都有不高兴的时候,还要人哄,宠着惯着,要不然就更不高兴,实在太麻烦。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墨阑还是走上前去,将食盒放在床头,这一刻里什么“回来得太早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喜欢他”“太纵容”“行事温和便会被轻视”的想法统统烟消云散,忘得一干二净,嘴角几乎压不住。
他用自己都发觉不到的柔和语气对十七说话:“哪来那么多臭毛病……吃东西。”
十七摇头:“我要洗脸,我要擦身。”
墨阑:“先吃东西。”
“不——”
“吃。”
“吃完再说其他的。”
“先洗脸。”
十七的两腮更圆了,像一只生气的河豚,紧紧抿着唇。
墨阑也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有些冷了下来:“你吃不吃?”
他将食盒打开,想要喂到十七嘴边。
可十七从来很倔,他说要什么就要什么,断然不愿服从别人强迫性的安排,手一挥力道没控制住,竟直接将墨阑手上的糕点打翻,连带着食盒也被牵连得一斜,掉出来一部分。
“啪嗒!”
两人同时一怔。
洁白香甜的糕点掉落在地,沾染上了灰尘,十七缩回手去,往里面挪了挪,下意识辩解:“都说了不吃……”
墨阑阴冷的盯着他。
十七觉得头皮发麻:“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他心中有些打鼓,看着墨阑那个模样,好像下一刻就会将自己吃掉……
可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墨阑只是平静地问:“你要先干什么?”
十七抬起眼:“……洗脸。”
“还有呢?”
“擦身。”
“好。”
黑狐狸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那便先洗脸,先擦身,我替你打水来。”
说着转身出去。
十七捂着胸口看他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想要将毯子上的糕点渣抖落,微微俯身牵起薄毯,纤细的腰身因为这个动作分外明显,两只腿折叠着,足尖被压-在腿下,光滑的膝盖若隐若现。
墨阑端着水进来时正好看见他抖毯子的动作,温和的暖香顺着风扑到面前,床上的小美人见到他一惊,急急忙忙把自己盖住。
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狐狸喜欢吃兔子。
他悄悄舔了舔牙齿,觉得有些发酸,很想叼住点什么,好磋磨一下自己的尖牙。
十七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目光中暗藏的欲-望,这只古怪的狐狸并不像雪鸾那么好相处,他更加难懂,更加需要猜测,十七有些把握不住他对自己究竟是普通的占有之心,还是像雪鸾那样,有了初步的好感……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搞明白。
他看见墨阑挽起袖子,伸出手去用帕子沾了水——那水冒着热气,应当是用法力加热的——他将帕子拧干,对着十七说:“过来些。”
十七没敢动。
“不是你说要擦脸么?”
“……我自己来。”
“……”
墨阑没有再和他纠结这些,直接单膝跪在床沿边上,按住十七的后颈替他擦脸。
温柔的动作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他好像并没有为难十七的意思,认认真真替自己擦了脸,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鬼使神差下,十七居然觉得他的动作有着些许的熟悉。
所以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反抗了。
墨阑感觉到他的和缓与放松,脸很快就擦完了,他又换了个帕子,就着剩下的水沾湿后,居高临下对着十七说:“帮你擦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