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也是仙界如今主流的对于灵界的看法。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最后总结道:“无论怎么样，该体系已经被三界联手封禁，而在那唯一据说是大门地方的青州，仙盟也破格在那人间城池设下一个分部，专门用来保护那里的人们。”
“甚至就连当年的颜思雨，也从来未曾让她的战士进攻青州，于是青州成为第三次仙魔大战唯一的避难所，聚集了当时三界各个种族过去逃难的人。”
“好了。”
随着沧海那古老铜钟被人敲响，老先生起身道:“时间到了，我们今天的课就此结束，明天见。”
“是，先生辛苦了。”
众人起身作揖行礼送别先生，随后才真正正式下了课，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
“走，去星明湖！”
颜可馨二话不说拉走自己还在收拾书籍的弟弟，引来周围同窗目光。
这小魔女突然去星明湖干什么？看风景啊？
当然不是，既然是洛子衿主动提的地方，那颜可馨肯定，过去她姑姑和洛子衿在星明湖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子衿不会骗人，她知道。
无论是在现在还是过去，喜欢洛子衿的人，都能从华中一路排到华北！现在的洛子衿都况且如此，更何况在她最少女时期的二十年前？
颜思雨十四岁来沧海，那一年，洛子衿同样十四岁，这两人生辰极具缘分，不得不说，刚好错开一天。
而有趣的，颜思雨是那个小的。
因为优异的家世和自身那张漂亮的脸，洛子衿从小就不缺追求者，但遗憾地，除了颜思雨，谁都没能入了她的眼。
你可能认为是洛子衿要求高，实际上，她一点要求也没有，就是单纯没有感觉，没有想让她谈情的欲望，无论对方多么优秀，或者多么的英俊漂亮。
在同世代仙界弟子里，洛子衿追求者里最出名的那个人，莫过于是蓬莱的晴天，当年仙门弟子来沧海见学名单里，本没有他的名字，是他动用了家族关系，才得以成为十四名见学弟子中的一员。
他追求洛子衿的方式很老套，就是很普通地做法，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公然表示自己心悦洛子衿，也会找一些稀有礼物，赠予洛子衿。
但别看洛子衿总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个人，实际上，就像她不喜欢白色一样，她也讨厌这种无时无刻，仿佛被人看候似的高调生活。
她从来没想当什么话本里众星捧月的主角，相反，她只想平凡地渡过每一天，所以晴天的追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最后的悲惨结局。
他从没进过洛子衿道侣候选名单里。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干脆拒绝？”
星湖湖旁，颜思雨突然出现在刚躲开晴天的洛子衿身后，成功让洛子衿一愣，立刻回头看向她。
此时，颜思雨才来沧海不到半个月。
所以她们两人关系还不太熟，不熟就意味着洛子衿不会回答颜思雨这么私人的问题，她只是眨了眨眼，便沉默转身，想要离去。
颜思雨同样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自说自话，“人要是心太软了，可是非常容易吃亏的哦。”
“……林师妹，你我之间并非什么很熟的关系，莫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测他人的行为原理。”
呵，颜思雨轻声一笑，“师姐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师姐心里是怎样想的，也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所以，人才发明了语言这一东西，用来和对方交流。”
“你不说，这种情况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指的什么？洛子衿回头，金眸瞧着眼前少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好吧，颜思雨道歉道:“现在我知道师姐你到底有没有说了。”
只是啊，颜思雨微笑凑上前，却莫名让人感觉一阵寒风吹过。
她看着洛子衿，提了个过分也过界的提议，“有些事情，确实光说是没用的，而遇到这种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洛子衿突然的一推，打断了颜思雨接下来所有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见那双冷漠的金色眸子表露情绪的波动。
“你和人说话都靠这么近吗？”
……
哈！
无辜的错愕在主人反应过来后，尽数化为了单纯的笑意，洛子衿突然的一推，并没有引起颜思雨的愤怒，相反，她轻笑着，用自身力量幻化出一朵漂亮花儿，送到了洛子衿眼前。
很明显，这花是要送出去的。
但也很明显，接受者在犹豫。
颜思雨在等，并且展示出了惊人的忍耐力。
她等了很久，终于，这朵花被人收下。
这是颜思雨长大后，以自我意识送出去的第一朵花，而同时，这同样也是洛子衿主动选择收下的第一朵花。
颜思雨很礼貌地先一步离开了这里，让那个他人眼里的清冷仙君儿，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表露那在人前绝不会有的情绪。
洛子衿害羞了。
她的耳边很明显因为羞意，而染地粉红，冷漠地金眸也微微弯了起来，低头注视着在自己两指间，被她自个儿转动的漂亮花儿。
自这天起，颜思雨和他人说话时，必定保持着和对方最少一拳的距离。
翌日，下了课。
随心所欲的小魔女没有顾及任何人目光，追上那个快要离开这里的人。
“洛子衿。”
酷日下，整个大地都反射着金色的光芒，颜可馨抓住了那素衣仙君的衣角，玄色的眸子居然出奇的平静。
“我说如果，如果我乖乖听话，不给你惹麻烦，你是不是还能给我关于过去的提示？”
“我发现了，比起漫无目的的寻找，和费脑筋的猜测，还不如直接来问你。”
因为你一定知道哪里曾有她的存在。
“可。”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洛子衿答应道:“也并不是完全让你听话什么的，小公主，你只需要答应我不要再捉弄柔儿就好。”
“这有什么难的？”
颜可馨立马答应道:“你那弟子就跟个冰块似的，我最讨厌对我爱搭不理的人了！哎洛子衿，自从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找过你那弟子了好不好？”
“再加一个条件。”
只是这个条件是秘密。
洛子衿低头小声道:“你也不能真的讨厌她。”
为什么？？
洛子衿的一番话，让颜可馨陷入深深地疑惑之中，她看着眼前漂亮仙君，话语里满是不理解，“洛子衿，你很怪欸？？你不让我靠近她，我能理解，非常理解，可你让我也不能讨厌她，这点我真理解不了。”
“现在这种状况难道不好吗？”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状态吗？？
不，洛子衿摇了摇头，“小公主，我希望你们可以做朋友，单单的就是朋友。”
“这不可能。”
颜可馨非常不乐意道:“我才不会跟差点要了我命的人做朋友，我只能向你保证不再主动招惹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承诺不了。”
“这样就好。”
许是一时间看花了眼，以为眼前这个孩子还没有她胳膊长，洛子衿怜爱揉了揉这个曾经照顾了很久的小孩。
这一幕一时间，仿佛穿越了时间，和过去重叠。
而这次，颜可馨好像也想起了什么，愣愣道:“我想起来了，你好像……以前经常这样摸我的头，跟我说再不睡觉，明天就没办法见到姑姑了。”
颜可馨哭了。
她没想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好难过好难过，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滴在了脚下的鹅卵石小道上。
在学堂一堆看戏的人眼里，刚刚还好不过的小魔女，一下子就翻了脸，一把把子衿仙君的手拍开，然后跑开，只留下子衿仙君一人停留在原地，看上去似乎极为的痛苦。
人世间的感情正是因为真情实意，所以才会痛苦。
这点，用在颜可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她为什么要哭？
因为想起来过去和洛子衿在一起的时光，知道这个长辈确实曾真心实意照顾着她，爱着她。
那为什么要拍开？要逃走？
因为就是这样一个人，杀了她姑姑，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颜思雨到底该死吗？
不知道。
毕竟错不在她。
蛟龙又不是颜思雨放的，林惊微也不是死在什么别的事情上，更别提，仙界后来因为过于害怕颜思雨会回来，更是以所谓大义，让洛子衿亲手将颜思雨封尸北地，断了她轮回之路。
这是仙界当年接受和谈的条件，魔界答应了。
一场大战打到最后，无论是家人还是魔界，亦或者洛子衿，都无一例外放弃了那个人。
而这，才是颜思雨真正的惩罚，她不仅仅失去了命，还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家人、子民。
可是……
她从始至终不过只是个想要为惨死的母亲报仇的孩子啊……
这到底，是谁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