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白:早上好,今日阴雨连连,爱你的情意绵绵,出门记得带伞哦,今日份的祝福记得签收~]
傅珩关掉手机,侧目望向窗外朦胧的雨幕,神情略显恍惚。
昨晚,他依旧没有梦到那个每天黏着他叫哥哥的人,反而梦到了跟在身后满口胡言乱语的洛斯白。
“呼……”
他长叹一口气,眼下泛着青黑。
作为一个几乎没什么人情味的工作机器,傅珩不明白洛斯白哪来那么多活力。
几个小时不看手机,消息就能堆积到99+。对方不仅关心他的日常,还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股脑地分享过来。
即便自动过滤掉那些荼毒精神的废话,也能感受到对方活跃的精神状态和强烈的分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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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实施的第五天。
连续两天的降雨导致马术课和高尔夫球课被迫取消,学院放假直到天晴。
待在宿舍的洛斯白从行李箱里翻出毛线,开始编织玩偶打发时间。
作为擅长使用藤蔓的菟丝子,他似乎天生对手工编织有着极高的天赋,从前就喜欢织一些可爱的小玩偶。
那天答应给公仪卓礼物时,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这个,于是他趁着假期开始准备礼物。
窗外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洛斯白窝在阳台听着雨声,手上动作不停,偶尔瞥一眼手机,眉头始终紧锁着。
不知为何,最近发给傅珩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连一句“嗯”都没得到。
正当他疑惑地又发过去两条消息后,一道系统音忽地响起。
【叮!检测到好感值-5,目前累计好感值40。】
?!
翘着一只脚窝在阳台沙发上的洛斯白弹跳起身,腿上的毛线球咕噜噜滚落。
【-5?怎么会-5呢?!】
066也是一惊,片刻后声音哽了哽:【宿主,傅珩把你设置免打扰了。】
窗外响起一声闷雷,如同洛斯白此刻的心情一般。
所以这五天来的“关心”并没有打动傅珩,反而让对方厌烦了。
【我被讨厌了……】
手中织到一半的毛线玩偶被捏的变了形。
窗户明明关闭严实,洛斯白却像浑身淋透的兔子,呆呆坐在沙发上。
066见状小声安慰道:【还有40好感值呢,不至于到讨厌的程度,只能说明傅珩不喜欢这样热烈的方式。】
但洛斯白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原本是想获得好感值的,没想到反而减少了5点。
匆匆回到宿舍的沈又黎正要去浴室拿干毛巾擦干被雨水打湿的发梢,路过阳台时,一眼便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洛斯白。
“发生什么事了?”
洛斯白眼里稍稍有了光彩,没头没尾地脱口而出:
“又黎,傅珩是个孤独的人吗?”
沈又黎闻言停下脚步:“为什么这么问?”
洛斯白干咳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
“嗯。”沈又黎揉揉青年头顶翘起的呆毛,眼神复杂,“珩哥天生情感缺失,周围的人很难让他产生情绪波动,他也厌烦旁人莫名其妙的接近。”
洛斯白如遭雷劈,低声呢喃着:“情感缺失?”
听起来像是一种十分棘手也十分可怜的病症。
见对方似乎不打算再多说,洛斯白仰起头,认真问道:“傅珩不喜欢别人打扰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吗?”
沈又黎挑眉:“当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洛斯白笑了笑,直到男人走进浴室关上门,他才瞪圆眼睛,啪地一下把手中的小狼玩偶扔在了地上。
可恶的公仪卓竟然耍他!
舍不得踩那玩偶,他只能又捡起来,在手里蹂躏一通,最后冷哼着重新拿起针线,将原本帅气的灰狼改成了丑萌的小狗。
雨在这天夜晚停歇,取消的马术课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
原本洛斯白是不用去上课的,但他想去旁观,最主要的是他想和公仪卓当面对质。
甚至在出发前,还特意询问对方是否会去上课。
[洛斯白:马术课你去吗?给你的礼物我准备好了∶>]
正往玫瑰餐厅旁附近走的红发青年掏出手机,片刻后脚步一转,朝马场的方向走去。
不过,洛斯白没想到今天沈又黎也要去马场。
稍加询问才知道,今天的马术课是多个班级合并的大课。
甚至可能会有小型的友谊赛,不仅沈又黎所在的班级会去,傅珩的班级也要去。
虽然不知道傅珩会不会到场,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马场距离宿舍有一段距离,这一次洛斯白没有理由再拒绝搭乘顺风车。
下楼后,他便被沈又黎扶进车里,轮椅则被放置在后备箱。
车辆起步,原本侧头看向窗外的洛斯白忽然注意到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转头看去顿时双眼一亮。
车内后视镜下方悬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晴天娃娃,纯白毛线编织而成的脑袋圆圆滚滚,上面用黑线勾出的笑脸异常灿烂。
“原来你挂到车里了,我还在想会不会没有地方挂呢。”
洛斯白有些惊喜,原本这个晴天娃娃是他练手时随意勾的,当时正巧被沈又黎看到,对方又显出十分喜欢的样子,他便将娃娃送了出去。
现在在车里看到它,便知沈又黎是真的很喜欢,作为编织人的洛斯白自然也十分开心。
沈又黎的目光从晃荡的晴天娃娃转移到同样笑得灿烂的小人儿脸上,眉眼间不自觉也盛满笑意,并低声叹道:“因为很可爱,想每天都看到它。”
前排充当司机的特助沈方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家少爷,又看向笑得没心没肺的漂亮青年,眼底神色复杂。
一路上,车内充斥着洛斯白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而沈又黎竟也不厌其烦,不曾忽视对方任何一句话。
直到抵达马场,沈方喻的耳根才终于清净下来。
入口处已经有不少车辆停泊,洛斯白再次坐上了自己的轮椅代步车。
来到陌生的地方他安分不少,没有自己乱跑,打算跟着沈又黎一起进去,只是两人刚走进大门便有一人靠了过来。
“黎哥也来了?看来今天的马术课会很有意思。”
熟悉的语调,洛斯白侧头看向一身黑衣、身形颀长的红发男人,差一点没忍住当着沈又黎的面给对方一个白眼。
好在他忍住了,只是假笑着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沈又黎神情未变,依旧温和的微笑着:“有你在,怕是其他人都要成为陪衬了,今天的友谊赛阿卓可要手下留情啊。”
“你别谦虚过头了。”公仪卓挑眉,眉宇间尽是自信到极端的松弛感。
看来对方很擅长马术,洛斯白悄悄瘪了瘪嘴,忽然就不太期待友谊赛了,他不想看坏东西得意洋洋的样子。
身后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寒暄几句,轮椅后的人便换了一个。
公仪卓十分自然地朝沈又黎摆摆手:“他就交给我吧,五号马场见。”
每个班级常用的马场不同,少爷们的更衣室也在不同位置。
三人在岔路口分开,远处始终保持距离的其他同学这才敢低声讨论。
“我就说这个洛斯白不一般,他从沈少爷的车上下来,又被公仪少爷带走,论坛上还有人说他是傅少爷的人……啧啧。”
“他不会是哪个老贵族的私生子吧?其实他和三位少爷是朋友?”
说话那人一脸后怕地拍着胸口:“幸好当初没有跟着那裴家老幺一起欺负他。”
后来裴家那位再也没有出现在霍斯顿学院,听说已经被裴老爷禁足在家了。
其他人连连附和,见时间差不多便不再八卦,快步往各自所在的马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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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白抬头时,发现公仪卓竟然不声不响地把自己带进了专属更衣室。
男人关上门转身走到他面前,斜靠着衣柜歪头看他:“礼物呢?”
脸上虽然漫不经心,手却已经先伸了过来。
洛斯白白了对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玩偶,一把拍在那只手上。
“这?”公仪卓眯着眼将玩偶捏在手心,凑近仔细看了看,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狗?”
“这是狼。”洛斯白睁着眼睛说瞎话,满脸的肯定。
公仪卓笑容核善,指尖捏起玩偶耷拉着的两只大耳朵:“你是觉得我瞎吗?狼长这样?”
洛斯白梗着脖子瞪他:“本来是狼的,但是最后还是觉得狗更适合你。”
“胆子肥了?”男人冷笑着就要去掐漂亮青年气鼓鼓的脸,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神情变得意味深长,“难道我给你的建议不好吗?”
看他这副模样便表明是故意使坏,洛斯白气得想用轮椅撞过去。
“都是你害得傅珩嫌我烦了!”
公仪卓竟然笑得愈发开心,甚至捏起玩偶耳朵在他面前晃了晃,诱哄道:“那可能是我猜错了,我再给你想想其他办法?”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洛斯白将轮椅调转方向,背对着男人,用行动表示不会再听他胡诌。
“好吧。”
身后传来不似叹息的叹息,紧接着响起柜门打开的声音。
洛斯白面前正是一块占据半面墙壁的镜子,即使背对着公仪卓,也依旧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更换马术服的全过程。
他并不想偷窥的,可是对方偏偏侧了侧身子,八块腹肌大咧咧地露在镜子前,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八块哎,他悄悄摸了摸自己平坦柔软的肚子,满眼羡慕。
“是你自己做的吗?”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洛斯白回过神,这才发现公仪卓已经换好衣服站在自己身后。
红色双排扣的骑士服完美贴合公仪卓的宽肩窄腰,下半身白色马裤配上黑色高筒马靴,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去T台走秀。
公仪卓一边拿起头盔,一边问道:“那丑了吧唧的玩偶是你自己做的?”
刚刚还觉得对方这一身有些惊艳,一开口瞬间打碎滤镜,洛斯白起身就要去拿柜子里的玩偶:“你嫌丑就还给我!”
柜门在他起身后砰的一声关闭,公仪卓一手锁柜子一手把人按回轮椅上:“到我手上的就是我的东西。”
说完便推着叽里咕噜似是在骂人的小人儿离开了更衣室。
进入五号马场洛斯白才知道这是一个专业马术场地障碍赛的赛场。
他不太了解比赛规则,看起来似乎是需要骑马跳过数道障碍物。
此刻马术老师已经在挑选比赛选手,而洛斯白自觉将轮椅驶往观赛区。
在远处时便隐约觉得观赛区围栏边站着的人有些熟悉,靠近一看果然是傅珩。
他当即“飞奔”过去,完美“倒车入库”停靠在对方身边,仰起小脸:“你也在这里呀。”
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他才想起自己昨天刚被打入冷宫,现在这样巴巴凑上去,不知道会不会让对方更加厌烦。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可怜兮兮。
傅珩偏头看过来,只停留一瞬便又挪开,这样明显回避的举动让洛斯白心头一梗。
正当他抿着唇打算远离对方时,男人平淡的嗓音响起:“速度最好不要超过十五,不安全。”
速度十五?哦,是轮椅的速度。
洛斯白反应迟钝地眨眨眼睛,随后迅速点头:“我记住啦,谢谢关心。”
居然被关心了,没有被讨厌!
他眼巴巴望着神情冷淡的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继续找话题,还是乖乖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这些天打扰到你了,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啦,不要拉黑我好不好?”
傅珩闻言沉默片刻,随后转过头来,语气平淡:“没有拉黑。”
免打扰和拉黑有什么区别?洛斯白心里嘀咕着,觉得没什么两样。
不过,经过这一提醒,对方应该会取消免打扰吧?
他知道傅珩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听废话,便识趣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场地边缘骑着黑色骏马、正等待比赛的公仪卓,洛斯白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