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宁静阳和裴因之自关系确认后的第一次假期旅行。
虽然他和裴因之在一起得很仓促,但是自从关系确认后,他在圣温的日子确实好了不少。
宁静阳听说这次要去的雪山酒店是宁裴两家合作的项目,心中充满期待,同时也希望这次旅行后他和裴因之的关系能更近一步。
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但宁静阳总觉得裴因之就像一直到处乱飞的鸟,他抓不住。
车在山间公路缓行,晨雾在正午已经消散,在远处庞大的雪山矗立在天地之间,,宁静阳觉得他们这一行人显得极为渺小,他看向周围未经开发的森林。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一切都被白色覆盖,显得梦幻而神秘,只能在隐约中看到属于现实的青色和枯枝的灰白。
金光的照耀让山峰的轮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蜿蜒的山路两边堆积着清扫出的雪堆,尽头消失在前方。
车开到雪山山脚之下的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口和户数都不多,房屋稀疏,但经过两家在华国赫赫有名的企业修整之下,带着融进雪山的原生态美感。酒店在这个村子深处,隐于雪山的怀抱,周围种有大片的雪松,酒店的门前的空地还铺就了草坪。
到达目的地后,裴因之先是打了个电话,酒店门口才出现了个人来迎接。还未下车时,宁静阳看不太清,只是看见那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毛大衣,气质如周围雪山一般清冷矜贵。
那时他还在想酒店的工作人员也这么高素质吗,结果走近后才发现是早早就到的孟斐。
“我是没见过主人家比客人来得晚的。”孟斐见到两人笑着说道。
“还不是要接他,住在犄角旮旯里,车都难开出来。”裴因之指了指宁静阳。
宁静阳讪讪地对着孟斐苦笑了一声,孟斐也回以一个客气的微笑,一切都非常体面。
“郁椴呢?还没来?”裴因之问道。
“说难得出趟远门,要去见个人。”孟斐温和地笑道。
裴因之“哦”了一声,随即了然地说道:“估计又是去上坟了。”
孟斐抬眸看了眼裴因之,回道:“因之,说话要谨慎。”
裴因之耸了耸肩,满不在意地回道:“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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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阳的屋子被安排在一楼,房间里的暖气系统搞得他热熏熏的,加之又是睡在陌生地点的第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实。
晚上将睡未睡之时,宁静阳感觉全景落地窗外有一阵强光袭来,眼睛被晃了。
他睁开眼,一辆豪车停靠到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后,一个身影从上面下来。黑夜之下,窗前的湿气也严重,宁静阳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知道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他的步伐缓慢而带着力量,他并没有直接进入酒店,而是倚靠在路灯之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在昏黄的灯光下抽了起来。
在灯光和烟火的映照下,宁静阳才发现了那人忧郁的眉目和冷漠且霸道的气质。
接着在错位的视角下,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人朝着他看来,是那个曾经和他有过两次短暂交集的男人——郁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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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开心了,要去度假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雪山嘛,去泡温泉嘛。而且听说那里还有雪山探险,还有冰上湖钓,你不都很喜欢吗?大大方方的,高高兴兴的,别丧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为了让郁椴高兴,温嘉这段时间谨小慎微,使尽手段,甚至都不敢和宁靖扬多打电话。
“我不开心,你开心。他把我挤下去了,他比我强,你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自己眼光特别好。”
自从宁靖扬被诬陷作弊的事情解决,进阶考试的分数公布,郁椴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低气压,原因就是宁靖扬的文化课成绩比郁椴高,荣获了文化课第一名。
“哪有!总成绩你还是第一呀,而且在我心里,郁椴最~棒~了~”话说出来,温嘉自己都觉得齁得慌。
郁椴冷瞥了温嘉一眼,眼中是意味不明的失望,于是把温嘉捶肩捏背的手拿下,他站起身来,说道:“温嘉,你不能总把我当成小孩。”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起身甩门而走。
温嘉愣了一下,正要反省一下自己时,转头看到了被扔到床上的衣服还有要收拾的生活用品,顿时撇了撇嘴:“不把你当小孩?衣服还要我给你叠嘞。算了,看在钱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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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因之的那辆黑色豪车到的时候,温嘉郁椴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郁椴脾气大率先上了车,临行前孟琮还特意嘱咐温嘉要照顾好郁椴,温嘉点头跟条小狗应着,见孟琮进了门,才又把两个行李箱装进了后备箱,他怕冷,所以在冬天穿的多,黑色的短款棉服让他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煤球,动作带着笨重。
而裴因之则是一直倚在车门口,看着温嘉在忙碌。
“看你这穷酸样,酒店里什么都有,你还带这么多东西。”裴因之忍不住刺温嘉一句。
他本以为温嘉会像之前那样反驳他,但结果温嘉没有一句回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盖好后备箱的门后,温嘉就打开侧门,上了车。
而留下的裴因之看着车外只剩自己一人,则又是懊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明明自己是想帮他的。
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裴因之在车外咬了咬牙。
“你又怎么惹到他了?”车内的郁椴问道。
“苍天有眼啊,我这回可一句话都没说。估计裴少爷又犯疯病了吧。”温嘉为自己辩驳道,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坐在副驾驶的孟斐笑了一声,“你们俩也真是冤家。”
“孟斐学长高抬我了。”温嘉回道。自从上回宁靖扬被诬陷作弊那回对话过后,温嘉对孟斐的态度就开始怪了起来,虽然温嘉知道自己不该,但他又控制不住。
孟斐那副公正智慧崇高的形象依旧屹立不倒,只是他说过的那几句话终究让漂亮的石膏像出现了几道裂痕。
“温嘉,好久不见。”同坐在后面座位的宁静阳也隔着中间的郁椴打起招呼,五个人将这辆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好久不见。”温嘉回道。
两人确实很久没见了,自进阶考试后,温嘉虽频繁地听到过他和裴因之在一起的事情,但见面却很少。一方面有他故意躲着裴因之,另一方面,好吧,他自己也在谈恋爱。
“早知道旁边是你,我就在温嘉之后进来了。”郁椴看到宁静阳和温嘉之间友好的氛围,说了这么一句。
结果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温嘉重重地打了一下。
“你干嘛?”郁椴对着温嘉叫道。
“道歉!”温嘉板着脸,非常严肃地说道。
“啧!”
“郁椴,听温嘉的,你应该向静阳道歉。”前面的孟斐也说道。
两个都能管住他的人都这么说,郁椴也只好转过头,对着宁静阳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
温嘉也随即跟着宁静阳道歉,从小到大,历来如此,郁椴犯了错,他也一定要跟着处理后事,“对不起啊,静阳。”
话说出口后的那一刻,温嘉愣了一下。静阳,靖扬,两个同音的名字在自己口中辗转,温嘉想到自己一直都在叫宁靖扬的全名,两人之间都还没一个更为亲密的称呼。
宁静阳脾气也好,朝着温嘉摆了摆手,没有一点生气,脸上笑意盈盈的,看上去最近过得不错,皮肤也是白里透红的,像一颗可爱的苹果。
见裴因之还不进车,孟斐伸手按下车窗,对着车外的突然开始抽起烟的裴因之说道:“别抽了,在消磨时间,晚上到不了酒店了。”
裴因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嘉,结果温嘉正嘱咐着郁椴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项。
嘁了一声之后,裴因之将未抽完的半根烟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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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自驾游,这个决定可累坏了拥有驾照的裴因之和孟斐两人。裴家新开的雪山度假酒店位于华国东北部的省份,虽然距离京屿不远,但开过去也要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话说,你不在酒店里坐镇,没有问题吗?”刚从驾驶位的换下来的孟斐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天天有这么多要忙的事,主战场也在京屿,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酒店上啊。而且宁家那边派了个合伙的,人挺靠谱的。”裴因之回道。
“评价挺高啊!”孟斐说道,同时他脑袋里也转了个弯,对因之口中这个合伙人的身份有了八成的掌握。
“人家干得不错,我也不能说瞎话吧,好像是宁家的旁支,估计也才十九岁,但比后座那三成熟多了,行事作风有点郁鹤凇当年的影子。”
孟斐“呵呵”了几声,说道:“你要是能对温嘉说出这种话,也不至于每次见到你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裴因之缓缓地将车开停在路边,然后转头看向后面,此时坐在后面的三人睡得正熟,而温嘉和郁椴则是紧密贴着,生理反应般地手握着手,头靠着头,宛若双胞胎一般。这个场景在几人的成长时代,裴因之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你看,他和郁椴分得开嘛?”
“他和郁椴没有可能的,他对郁椴没有那种心思。”孟斐说道。
“我知道啊,但你不觉得这种亲密的状态很恶心吗?他俩之间,我闯不进去。你信不信,如果我不对温嘉坏,拿温嘉心里眼里压根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怎么可能?”孟斐反驳道。
“你不就这样吗?”裴因之头靠在车椅上,目光如炬,像是看透了一切:“孟斐,我们俩也认识很多年,不要光觉得你了解我,而我不了解你,我知道你和我都对温嘉有同样的心思。但无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孟斐,你都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裴因之掏了掏衣服口袋,打算再拿出一根烟,但想了想后面有温嘉,又把烟盒放了回去。
“他讨厌我,但是至少会因为不想让我欺负他而讨好我,知道我不喜欢喝啤酒和洋酒,知道我喜欢的是加热后的黄酒、被水果熏煮过的红酒。而你呢,他尊重你,把你当个好人,但那个不符合你审美的黑陶茶具还在你的办公室放着。”
孟斐并没有因为裴因之的点破而给出其他情绪,只是手指在衣襟上点了点,只是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又和宁静阳在一起呢?”
裴因之“啧”了一声,回道:“可能多少觉得他们有点像吧。拜托,可别把你的那套圣人理论放在我身上,我的情侣关系名声已经烂透了。”
“但还是有点可惜,怎么当时把温嘉从尾南带回来的不是我爸妈!”裴因之感叹之余,又扭动起车钥匙,操控着车继续向目的地行驶。
而无人在意的地方,宁静阳悄悄睁开了眼,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