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容思考了一下,首先在掌心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蓝色的火焰,看起来可能不那么传统,但其实温度比红色的更高。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所以只是觉得心跳加快,尚且没有产生强烈的反应。
江清容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吧,这样有点残忍。”
他点了一下谢春寒,要风场把火焰送到尚显干燥的场地。风助火势,火趁风威,饶是江清容并没有使出全力,看起来仍然蔚为壮观。原本勉强算是僵持中的均势逐渐开始一边倒,霍昭阳朱抱岩他们一方能够发起的进攻越来越弱,频次也越来越低,最后竟然乃至于无了。
“要不这次就这样……?”连谢春寒都有些迟疑了,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这种训练赛里双方都约定了信号,一旦有一方表示认输就不会再进行任何攻击动作。但霍昭阳他们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以至于对方根本无法顺利打出信号。
应山月也有些犹豫:“你先继续,我问一下吴添乐。”
听风吟这种信息定点传送技能实战中也算是少见,必须要双方风系能力都很强才能进行。应山月试着连续发动了几次,都没有收到回应。
“你们有没有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一片沉默中,谢春寒突然说道,“有点像剐蹭东西的喀嚓声,或者咯噔声,源源不断的那种……”
他讲这话的时候是冲着应山月,看到应山月在忙,江清容主动回复道:“确实有,而且越来越大了。”
谢春寒和应山月一下子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神中所包含的内容非常之复杂。
江清容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两个人都一直在发动着风系能力,此时此刻的听力要比他好上数倍。若是他这个没什么风灵根的人都能听到,那情况真的是非常严重了,一下子心都凉了半截:“啊这样啊……”
“不是,这不超标吗!”江清容后知后觉地叫道。他知道朱抱岩是天才,但是这种近似于远距离无伤掏的技能效果实在是太超标了,根本超乎他的想象:“师兄,这不能是土系日常操作吧,这么随便就掏地道,干脆直接拉到地下打好了,要我们有什么用啊。”
应山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也难怪掌门总喜欢挖掘新人,就算是有阵眼加成在,能这么快做到这种地步的土系术士我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但是限制的办法总不至于没有,按道理讲的话木克土,如果掌门在肯定有办法,你俩……”
江清容和谢春寒一起摇头。
以吴添乐的能力,这个阵眼一旦被攻下来就得认输。现在看来倒也不用估计的这么保守,因为朱抱岩的近战能力同样非常强,可能都不需要等到被对面攻下来,一旦被近身,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我不会离开这里。”谢春寒突然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们也不应该离开这里。打近战就打近战。他们最多也就是三个人一起过来,人数持平,我们也不是一定会输。忘掉术法对拼基本功难道不是最公平的事情吗。”
地下的轰隆声逐渐响的不加掩饰,如同投降的倒数计时。应山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江清容忽然觉得有种无力感,他往后退了几步坐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不同意。”
这算是吴添乐经历过的众多训练赛里打得最容易的一次,两个新人师弟脑子好使战斗力也强,既能跟他打配合移动射击,也有分析阵容直取敌方关键位置的意识。虽然自己没有跟着去,但他其实相当放心,毕竟那边的两个新人连同应山月都不是擅长近战的类型。何况那个霍昭阳的新人已经学会了金系术法“折光”,能短暂影响对方视野,基本上他们这一边是掌握了绝对先手权的。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朱抱岩的土系技能要持续发动需要有人留守阵眼。阵眼位置也并非绝对锁死,通过破阵符可以引起四周的元素重新排布,短暂改变阵眼位置。但说实话这其实是个相当无聊的任务,毕竟一方面对面没有土系术士,根本找不到土系阵眼在哪里;另一方面,察觉到己方要被突袭,对面的第一反应大概率会是集结支援,等到他们想起来要限制朱抱岩的能力,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吴添乐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望了一眼日头,暗自希望可以赶上晚上食堂开饭。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还好并不是很深入,对方似乎也很克制,刀尖隔着一层衣服点在他的皮肉上,点到即止。吴添乐一颗心也跟着刀尖摇摇欲坠,要知道这衣服可是新浆洗过新换上的。
吴添乐马上举起手来。既然是自己人,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首先在脑海里排除了应山月。考虑到新人的身高,他思考了一下,尽量友善地问道:“是江清容吗?”
浮动着的刀尖微微一颤,刺穿衣服向下沉了沉,刺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大概就代表着一个“是”。吴添乐的心都在跟着滴血。虽然两个人背对着,他仍然强笑了一下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些,随即沉声道:“好吧,不要害怕,尽你的一切可能来攻击我。”
江清容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回应,想起来下午那一发贯穿肩膀的箭,做足了心理建设,方才沉下手腕要把刀叶送到眼前的皮肉内。却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妖风,吹得他整个人站都站不住马上要飘起来了,手上更是握不稳,只歪歪斜斜的划了一道口子,人就被甩在了数米开外。
吴添乐迅速回过身来,江清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师兄整理衣服,从那张笑脸上莫名其妙的读出了一丝狰狞。但还好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师兄的表情就变回了纯粹的温和。他向他递出了一只手,笑得越发灿烂起来:“这么瞧不起师兄,术法都不肯用?”
江清容摇了摇头,借着那只手站起身来,准备打信号:“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讲那么多。”
吴添乐按住了他的手,表情稍微正经了一点:“慢着。我记得你不是前两天在演武场觉醒了火灵根来着?他们怎么派你来搞刺杀,至少让应山月来啊。”
江清容苦笑了一下,不肯多加解释,只是含糊其辞道:“怎么说呢,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我也是练了刀术的。”
吴添乐察觉到江清容的情绪状态不太对,自己也确实好奇,于是说道:“我没别的意思,火系呢,伤害溢出但是难以命中,控制也很难打出来,实战里确实不怎么作为刺杀位出现。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清容稍微提了提神,说道:“应山月师兄的水系技能比我先发动,持续时间也很长,你们走的时候那地方基本上已经是一片泥水了。师兄你高低沾点洁癖,又是风系技能,大概率用了风行水上离开的吧,我的火那时朝着哪个方向烧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干净?”吴添乐好奇地问道,这算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的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他从来没想过这玩意会影响到他的实战,看来以后还是应该多加小心:“我应该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主动说起过。”
江清容叹气:“你们三个趴在石头上玩漂移的时候,朱抱岩和霍昭阳都害怕被甩下去,抱得很紧,只有师兄你是尽量让衣服避开摩擦的。”
吴添乐啊了一声,笑了出来:“这样啊,这个都被你发现了。”这时太阳已逐渐西沉了,橘黄的暖光打在山林间,投下了斑驳的阴影。吴添乐思考了一下,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对江清容说道:“这样,回去见到人,你就说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因为过于疲惫,只得先行回去养伤休整了。”
江清容一时懵住了,随后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师兄打的是什么算盘,连忙捂住了嘴巴,露出来的眼睛却弯了起来:“师兄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回去处理吗,我知道师兄一直跟着掌门,难道是……”
“你说师父啊,他没空搭理我们,现在在负责训练的,应该是老林吧。”吴添乐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满目精光:“闻夏说,食堂今天晚上有糖三角和烧鸡吃,这个难道不是天大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