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箱子飞起来到了半空中,往一座石桥上飞去。当他们转过集市,更加让人诧异的景象出现在面前,这里没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庶民,而是有不少前来贺寿的门派的修道者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箱子有些在悬浮天上,有些则在水里飘荡。砰砰砰,是很多箱生辰纲落入水中发出的声响。
“哎呀,怎么回事啊!谁在捣鬼!”有人骂道。
“这河通着出海口,要是漂进大海里,就不好捞回来了!”
“谁下去捞一下。XXX,你不是号称浪里白条吗?”
“我这衣服是专门来参加生辰纲精心准备的,下了水还怎么去给泰翁贺寿!”说话的人确实穿着打扮很是讲究,珠光宝气,戴金镶玉。就这一下水,那身上闪闪亮亮的东西就都得留在水里。
都是些修道者,何必下水捞。萧俊采道:“念个诀不就那东西给弄回来了吗!”于是乎,他朝着已经落入水中的两箱生辰纲掐诀道:“来来!”
果然那两箱阳功听话地靠岸来。众修道者见此,也纷纷念起诀来。落入水中的箱子都靠岸来。萧俊采和陆识机将自己的两大箱抬上来之后,又开始帮其他人拉着他们的箱子。
“哎呀,还是有绳子就好了。”岸边湿滑,要是有绳子拉一拉可以事半功倍。话音刚落,一个渔夫样貌了的老者划船过来,给那些修道者扔了不少的绳子,道:“来了!绳子来也!”
修道者们如临大赦一般,嘴里说着感谢,手上忙不迭接绳子,往还在水里的箱子里套。那渔夫挥动着竹竿,在帮忙赶着那些箱子。可是,待他的竹竿一碰到那些箱子,箱子哐一声就打开了,里面的财宝,里面的珍馐,里面的古籍都纷纷落入水中。好在那两箱生辰纲用法术密封,还完好无损。
“怎么回事!”萧俊采还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有人惊叫着:“啊!竟然是海蛇!”
“啊!——有毒!”
“快扔掉!”
渔夫给数十人抛了绳子,而那些所谓的绳子如今全部成了五颜六色的海蛇,缠绕在臂膀上,纷纷吐着鲜红的信子。敢情老渔夫不是在帮忙,而是在捣乱啊!老渔夫却笑道:“你们看花眼了,那是绳子!”他靠近萧俊采这边,竹竿打上了那两箱阳功,却怎么也打不开。
老渔夫眉心一跳,明白萧俊彩带的箱子应该有封印保护,于是他竹竿一挥,搅起了一阵小型的旋风,眼看着就要把两箱阳功给吹走。
陆识机喝道:“嘿,今天让你犯在你小爷手上了!”此话一出,渔夫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是萧俊采却领悟了。刚才那阵妖风八成也是这老渔夫弄的。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偷生辰纲,这老头真是不简单。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厉害,遇上了风相大人手下的旋风将军,那还不是得束手就擒。
萧俊采道:“把箱子弄回来!”
陆识机掐诀引风,万丈狂风拔地而起,那些刚被人拉起来的生辰纲箱子又被吹上天。萧俊采道:“小旋风,你在干什么!”
陆识机很是自信:“你别说话!”
“咚”风势渐停,箱子纷纷落下。陆识机作势便飞身向渔船而去,老渔夫连忙后退几步:“年轻人,不要冲动!”
陆识机道:“汝乃何人,我不打老人!”其实呢,玉京的神官,只规定了不打凡人,倒也没说能不能打会法术的老人。不过,欺负老弱确实有些不太光荣。
萧俊采朝他们喊道:“那阵风,那群蛇,都是你弄来的?你要干什么,偷生辰纲是不是?”
修道者们也看出了那个老渔夫不是什么好人,言辞则刻薄多了:“哎哟你这个老东西会点法术欺负到我们无敌道头上来了!”
萧俊采微微皱眉,心说:“这无敌道是什么道?”
那满身珠翠的修道者也说:“还欺负我们采珠道!”
一个抱着一筐鲜鱼的修道者开口:“你是哪来的渔夫,有没有在我们捕捞道登名过?”
萧俊采现不明白了,这些个修道者,不是因为修了不同的道法而叫了不同名字,而是因为干了不同的营生。连捕鱼的都能修仙了,难怪蓬壶岛上修道者众多了。估计都是受了东极泰翁的影响,用点法术于日常生活中,确实能便利不少。
“给老婆子让个路好吗?”一个提着果篮的老妇人蹒跚而过,众人都避退一旁。老妇人腿脚非常不便利,外加桥上都是水淋淋的,她一脚踩滑,跌在地上。
萧俊采正巧在她后面,上前扶起她,道:“老婆婆,这里危险,你到边上去吧。”一碰到她的手,就像碰到冰一样。明明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萧俊采却打了一个寒噤。她走过的路上,水渍全部结成了冰。
不光如此,解决完海蛇危机,修道者们正在吭哧打捞着自家的生辰纲,却没想到生辰纲像被水黏住了一样,根本拖都拖不动。原来是水结冰了。
另一边,那老渔夫看准时机,将陆识机一个杆子给拨落下船去。可怜的旋风将军体重不轻,在刚刚结冰的冰面一脚踩空就跌落进去,弄了个浑身透心凉。他反身跃起,手执风袋,对着那老渔夫就是一喝:“老东西!你还有两把刷子!”
萧俊采意识到那老妇人和老渔夫可能是一伙的,便攥住那妇人的手臂,道:“得罪了。”
风袋一开,万卷狂风袭来。老渔夫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那老妇人见了,也想去帮忙。萧俊采忙摁住她道:“你们是什么妖魔作怪?”虽然这么说,萧俊采却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妖气,或者是魔气。
见萧俊采将老妇人用绳子捆住,老渔夫一时激动,竹竿撑起飞跃而来。一个杆子就朝萧俊采打来,萧俊采闪躲看来。那老妇人就和老渔夫一起飞身跃起,停在远处的一根树枝上。那树枝并不结实,可两人稳稳地停在上面,衣袖发丝随风飘荡,竟然有些仙风道骨。
陆识机正要丢风刃而去,萧俊采却制止了他:“两位到底要做什么?”
那老渔夫欲言又止地摇头,少顷留下一句:“别去参加寿宴。”
修道者们义愤填膺:“开什么玩笑。你一把年纪没人给你贺寿你是不是心态不平衡!”
更有人口不择言:“你这老家伙,想必是无门无派、无儿无女,偏偏嫉妒人家泰翁家大业大,后继有人!”
老渔夫气急,老脸渐红,但只是说:“别去就是别去,小心你的小命!”
其中一个修道者道:“承蒙泰翁的修习之法,我等已经修出仙骨,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像泰翁一样位列仙班。”
有一个修道者道:“泰翁照拂蓬壶岛数百年,哪有不去贺寿的道理。你们二人莫不是不服泰翁的统辖,恶意作怪?”
老渔夫连连跺脚,怒道:“这些东西,送我都不要!”
老妇人有些伤心:“算了,你我二人做不了什么,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吗?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二人乘风飞离此地,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上。老渔夫的话没什么杀伤力,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意图,半晌后有人道:“是不是海怪啊?!”没有人应声。
蓬壶岛向来修道者和精怪众多,众人只当是个小考验,没人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都忙着收拾着自家的生辰纲。装着金器玉器,美酒佳酿的箱子大大开启,里面水渍满满,有些甚至还有冰渣子。
“糟了!我的绸缎云衫都湿了,还怎么送人!”
“好耶!正需要一点冰渣子把我的鲜鱼鲜贝给再保保鲜!”
陆识机找到萧俊采,看到生辰纲完好无损连盖子都没打开,松了一口气:“卜书生去哪了?”
萧俊采没看见人影:“刚才还在的啊!”
“哎哟,你这个臭蛇,你还想咬我。打蛇打七寸,看我不打你个七寸爆裂!”
循声而去,卜登科正挥舞着扇子驱赶着留在陆地上的海蛇。陆识机拿起一根蛇来,萧俊采忙退后两步。陆识机甩了甩,举在卜登科和萧俊采面前道:“这是尖头鳗,不是海蛇,没毒的。”
黄色浆液流下,尖头鳗银白色的皮逐渐显露出来。
路上,陆识机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想起了曾经蓬壶岛上面的逍遥三仙了。擅长唤雨,一人擅长呼风,还有一人擅长纵雪。不过三人分道扬镳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联系方才所见的一个老渔夫和一个老妇人,萧俊采诧异道:“三仙?两男一女还是两女一男?”
三人继续前进,陆识机道:“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萧俊采:“怎么突然想起他们来了?难道就因为那个老渔夫呼风,那个老夫人纵雪?就给他们对号入座了?”
陆识机:“对啊,他们一个运风一个用冰,正好合了风雪二字,我有些怀疑。不过,逍遥三仙是好几百年前的修道者,修习的是逍遥道,所以叫逍遥三仙。如果他们真的得道了,肯定越修越年轻,不可能像今天那个渔夫那般老。如果说没得道,那肯定早就去轮回了。”
萧俊采:“也对,陆兄你都两百多岁了。”
陆识机:“喂,你什么意思?你年纪也不见得小。”
萧俊采耸肩嘻嘻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