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磨了磨牙：“好！我去！但别想我带什么东西去，我去就是给她面子了，她别给脸不要脸！”

“你给她面子？现在是她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我告诉你，王大芬，明天要是不能把人接回来，你就也回娘家待着去！”

王氏一怔。她爹娘都不在了，家里的房子田都被几个兄弟分了，她回去？能去哪儿？哪个能收留她？那几个嫂子弟妹不得把她活剥了？

“好啊，邓大强，我给你生了五个孩子，老了老了还要被你这样羞辱是吧？”王氏说着哽咽起来。

老邓头瞥她一眼，靠在叠起的被子上：“今儿这事儿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两次，刚才都还在跟你好好说，是你非不听，你别怨我说你，都是你自己找的。”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给我拿钱，我去买鸡买鱼给张家拎去。”

“你自己把人惹走的，你问我要什么钱？是我指挥你掺和他们的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还有钱，我是不可能给你出一分。”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王氏气得要命，往炕上一躺，扯了自己的被子，离人远远儿的。

第二日天不亮，王氏嘭嘭拍响西侧的屋子，往里吼：“起来吃饭。”

里面没声儿，她又推开门往里看：“还能喘气就给我滚起来，你不是要那个小杂种吗？我们这会儿就去！”

邓琼一愣，微微抬起头，苍白的脸在日光下泛出点点青：“去张家做什么？”

“去休了那个小贱人！”王氏撂下一句，转头出了门。

邓琼咬了咬牙，有气无力喊：“她是我娘子！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能休了她！”

陈氏连忙道：“三儿，娘说气话呢，娘看你这样惦记张家的，一早就去前头买了不少东西，打算带你去张家将人接回来呢。”

“真的？”邓琼一下坐起身。

“当然真是的。可你媳妇儿也太不懂事了些，总惹娘生气，也是娘大度，不跟她计较，放了别人屋里，早就要把她休了，娘还是疼你的。”

邓琼慌忙站起身，鞋还没穿上，头一昏，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

“老三，你咋了！”陈氏喊一声。

“没事。”他缓缓坐下，快速穿好麻布鞋，将衣裳一套，随意梳弄梳弄头发。

陈氏松了口气，继续说：“等她回来，你可要好好跟她说说，让她以后别再惹娘生气了，否则真要休了她的。”

邓琼随意应了声，抬步往外去，朝王氏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

王氏头也没回，端起稀饭喝了一口：“吃完饭就去。”

邓琼好几日没进食了，饿了就喝点儿生水，这会儿的确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但事情没解决，他还是吃不下，只将那稀得只剩水的稀饭一口喝完了，站在一旁等着。

王氏慢吞吞就着腌菜吃完一碗稀饭，才起身拎上一早买的一条猪肉两条鱼，慢慢往外去。

邓琼跟在后面，心急如焚，忍不住催：“娘，你走快些。”

王氏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她多喜欢你，她愿意给你吃点儿好的，那是因为他们家有钱，随意从牙缝里抠出一些对咱们来说都算好了，你试试有一天她家里没钱了，她第一个就要把你扔了，你以为除了你亲爹亲娘外，谁过得紧巴巴的还要将你拉扯大？”

邓琼垂着眼，淡淡道：“娘，我知道了。”

“你这两天都在家里，是没听外面说，她和你还没分开几天，就想着要改嫁了，媒人都找上门了！要不是看你不吃不喝，怕你把命搭进去，我才不会去接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回来。”

“我知道了。”邓琼重复。

王氏稍稍满意一些，又道：“我跟你说明白了，你凡事给我留个心眼，她家里有钱，你就哄着她，让她把她爹的钱拿出来给咱们，爹娘大哥二哥就不用再吃苦了。你不想想没有家里的亲人，有你的今天吗？你跟着她吃香喝辣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们在家里吃啥？就没有过一点点愧疚？”

“娘，我也很心疼爹娘还有大哥，但是娘子她不是傻子，我要是说要给家里，她肯定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娘，你放心，等我当官了有钱了，我就把她休了，接爹娘哥哥们来享福。”他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