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衣物,让我不禁发了个抖。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苍茫的冻土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远处连绵的雪山如同沉睡的巨人。
“伊布?”我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在寒风中颤抖。没有回应,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背包落在几米外,被半埋在积雪中。我踉跄着走过去,手指冻得发僵也顾不上。翻找的结果令人绝望——食物袋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瓶伤药和半袋冻硬的树果。
但那该死的石板和诡异的紫色短笛还在。
我跪在雪地里,颤抖的手指继续在背包周围摸索着,试图找到一团雪白的毛茸茸——伊布的身影。
突然,一抹金属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积雪下似乎埋着什么。
费力扒开厚厚的雪层,一部造型奇特的手机映入我的眼帘。纯白的机身镶嵌着金色的纹路,背面刻着梦中所见的图腾。
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的瞬间,一道金光闪过。屏幕上只显示着一行字:
『将群星链接吧』
我反复点击屏幕,却没有任何其他功能响应。相册是空的,通讯录是空的,连基本的设置界面都无法调出。
只有这六个字,静静地浮现在纯黑的背景上,像是一个谜题,又像是一个启示。
……感觉功能不如洛托姆手机。
我嫌弃地把它塞进了背包。
几乎将周围的雪层刨遍,我都没能找到伊布。
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霜。
没有精灵球,没有伙伴,连方向都无从辨别。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对我……”无边的沮丧将我淹没。
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抛去关都地区,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建立起了羁绊,现在又被丢到这片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冰原……
我艰难地站起身,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积雪没至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寒风像刀子般割着脸颊,呼出的白气在外套领上结成了冰碴。
“必须…找到…庇护所…” 我咬着牙自言自语,声音却被狂风吹散。
喷火龙、顽皮熊猫、玛力露丽还有沙奈朵一定都被留到了关都地区,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回去……回去重新和它们团聚。
还有伊布……那孩子直到最后都扒拉在我的肩膀上,死死不与我分开。万一它也被传送到这片雪原了呢?说不定伊布它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找到它!
一想到这个,我就再度燃起了斗志。
仿佛永无尽头的跋涉中,冻硬的树果被我努力嚼下吞咽。
我的手指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却还是机械性地捏着雪团充饥。冰冷的雪水滑过喉咙,反而让胃部更加绞痛。远处偶尔传来冻原熊的嚎叫,我只能强迫自己走得更快。
三天了。整整三天,除了白茫茫的雪原,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精灵都没有……我只能听见它们的吼叫,却找不到它们的所在,仿佛是它们在故意避着我。
第四天傍晚,我的体力终于到了极限。双腿一软就摔倒在雪地里,冻僵的嘴唇贴着雪面颤抖着,感觉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刚流出就结成了冰,挂在脸上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蜷缩成一团,放声大哭,泪水凝成冰晶。
哭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渺小而又孤独。
可是这次没有一脸嫌弃的喷火龙过来用爪子按抚我的头顶了。
我好想回家……
“喷火龙…沙奈朵…顽皮熊猫…玛力露丽…伊布…你们在哪……” 我哽咽着呼唤伙伴们的名字,哪怕我明知这不会有任何回应。
雪水浸入我的领口,寒风再次刮起。
我蜷成一团,意识在昏沉与高热中沉浮,就在这时,两抹蓝色的身影突然闯入我的视线。
一只利欧路敏捷地穿过风雪,身后跟着一只毛发蓬松的蓝白相间的精灵——模样与索罗亚相近,我暂且将其称呼为索罗亚。
它们在我面前停下,利欧路警惕地嗅了嗅,随即发出短促的叫声。
【你还好吗?】它在询问我。
我抬起眼,想要伸出手,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利欧路与索罗亚交换了一个眼神。索罗亚立刻转身跑开,而利欧路则从颈部的毛发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蓝橘果,用爪子轻轻掰开我的手掌放了进去。
果实的清香让我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利欧路见状,又取出更多果实,甚至体贴地把其中一颗掰成小块喂到我嘴边。
当索罗亚带着几只雪童子回来时,我已经勉强能坐起来了。它们用冰系技能在雪地上开辟出一条小路,利欧路则架起我的胳膊,和索罗亚一起支撑着我向前移动。
“……谢谢。”我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又无力的跌倒。
不舍昼夜的跋涉和饥饿让我的气力彻底被消耗干净了。
【不要添乱。】利欧路瞪了我一眼。
旁边的索罗亚也点头叫了几声:【拖着你好累的。】
“对不起……”
穿过蜿蜒的雪道,我们来到一个隐蔽的地穴入口。温暖的空气从洞口涌出,里面隐约可见跳动的火光。雪童子们推着我的后背,利欧路和索罗亚则一左一右搀扶着我,将我带进了这个地下庇护所。
太好了……这个世界还有精灵……
安心地如此想着,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意识在黑暗中浮沉,高热让我的思绪如同浸在沸水中般混沌。恍惚间,似乎有冰凉的小爪子按在我的额头,又似乎听见焦急的交谈声。
【她会死吗?】
【人类很脆弱。】
【但她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时,地穴里的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一只蓝白相间的索罗亚正蹲在我身边,见我醒来立刻龇起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咳…水…”我嘶哑地开口,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
索罗亚的耳朵动了动,犹豫片刻后还是用爪子推来一个冰碗,里面盛着融化的雪水。我颤抖着捧起碗,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前襟。
“谢谢。”我努力对它扯出一个微笑,“利欧路呢?”
【去找吃的了!】索罗亚气鼓鼓地甩着格外蓬松的尾巴,【都怪你!我们的存粮全被你吃光了!】
“对不起……等我好一点,我就外出找树果,一定加倍还给你们。”
索罗亚哼了一声,凑近嗅了嗅我的衣角:【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古代人的气味?】
“古代人?”我愣住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年代是什么?】索罗亚歪着头,【你该不会被烧坏脑子了吧?】
“年代就是……现在人类和宝可梦的关系怎么样?”
【什么宝可梦?我们是精灵!】蓝蓝的索罗亚生气地撞了一下我,我注意到它的头顶有诡异的气体漂浮而出。
“你生病了吗?”我眨眨眼担忧地看向它,“怎么头顶和尾巴都在冒烟。”
【什么生病!我就长这样子!】它似乎更生气了。
“抱歉……”
【算了。】索罗亚哼了一声,用暖乎乎的围脖蹭了蹭我的额头,【你的额头还是好烫,你别死了,利欧路会伤心的。】
“我不会死的。”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手穿过了那些冉冉飘升的气体,切实揉到了它柔软而又厚实的皮毛,“我的同伴们还在等我回家。”
索罗亚从抗拒到被我摸得一脸享受,我就知道常年抚摸伊布锻炼而来的按摩技巧是有用的!
【精灵和人类的关系很紧张,我就是被人类害死的然后重生的。】索罗亚坐在我的手边,与我交谈,【精灵很害怕人类,他们老是侵占精灵的领地,贪得无厌地来采摘精灵的果实。】
“抱歉……”
【又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感到抱歉?】索罗亚歪头,看上去极为可爱,【更何况你身上一股精灵味道,我和利欧路见到你时还以为你是某个伪装成为人类的索罗亚克呢,没想到你真的是人啊。】
“为什么会选择救我呢?”在火光映照下,我能清楚地看到地穴角落里空空如也的树果筐,那应该是这两个小家伙放食物的地方。
【人类就是爱问原因。】小狐狸般的精灵理所应当地回答,【因为利欧路想要救你,想救就是想救,我都听利欧路的。】
我静静地看着它。
索罗亚站起身来,慢慢后退两步,耳朵耷拉下来,警惕地看向我。
“索罗亚,你怕我吗?”我轻声问。
小狐狸般的宝可梦突然僵住了,幽灵系的能量在它头顶波动,它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利欧路很快就回来了,周围还有许多雪童子——它们是我的朋友,我一声令下就可以让它们把你给埋在雪里!】
“我不害怕你喔。……我很感谢你与利欧路,谢谢你们带领雪童子救了我。”
索罗亚的耳朵微微抖动,头顶飘荡的幽灵系能量渐渐平息。它迟疑地向前迈了一小步,鼻子轻轻抽动,像是在确认我的气味。
【……你真的不怕我?】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类看到我,都说我是带来灾祸的妖怪。】
我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我曾经也认识过幽灵系的精灵。它们虽然爱恶作剧,但都是很好的孩子。”
索罗亚盯着我的手看了很久,终于再次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我的指尖。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它冰冷的小鼻子和温暖的呼吸。
【你的手好烫。】它小声嘀咕着,却又忍不住蹭了蹭我的手掌,【刚才就想说了,比发烧的幼崽还要烫。】
“可能是因为我还在发烧吧。”我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就像平时对待伊布那样,“不过已经好多了。”
索罗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不自觉地往我手心里拱。突然,它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跳开:【我、我才不是被你驯服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不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不是吗?”
【人类朋……友?】索罗亚歪着头,这个词对它来说似乎很陌生。
就在这时,地穴入口传来响动。利欧路浑身是雪的钻了进来,怀里抱着几颗冻得发硬的野果。
看到我和索罗亚和平相处的样子,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索罗亚,你认可她了?】利欧路放下野果,抖落身上的积雪。
索罗亚立刻跑到利欧路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它的脸颊:【她说要和我们做朋友!】
利欧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但看到索罗亚放松的样子,眼神又柔和下来。它走到我面前,将一颗野果放在我手里:【吃吧,朋友。】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我的心温暖起来。我接过野果,虽然又冷又硬,却觉得比任何美食都要珍贵。
“等我的身体好些了,”我咬了一口野果,认真地说,“我会帮你们找更多的食物。我知道哪些树果最好吃,哪些草药可以治病。”
索罗亚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吓跑来雪原的人类?】
“这个嘛……”我尴尬地挠挠头,“我倒是可以教你怎么和他们讲道理。”
索罗亚失望地耷拉下耳朵,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也行!利欧路总说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不敢告诉它我讲道理的方式也是靠暴力。
咬碎野果后,我看向利欧路,打算询问这个相对靠谱的小精灵。
“利欧路,请问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利欧路歪着头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它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几个符号:【这里是洗翠的纯白冻土,你不知道吗?】
“洗翠…?”我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完全陌生,“我只知道神奥地区。”
【神奥?】利欧路和索罗亚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听说过。我们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叫神阖。】
我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不仅是时间,连空间都发生了变化。
白光中所见的那只宝可梦——阿尔宙斯,到底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
索罗亚凑过来,用蓬松的尾巴扫了扫我的脸:【你该不会是从天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