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by 椰子白
首发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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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的细碎阳光洒在关与澄白皙的脸上，关与澄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皮，昨天的记忆流水般涌入脑海。
他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上还压着傅开霁的西装外套。
床头放着一份协议书。
上面有他和傅开霁亲手签下的名字。
契约生效。
他们昨天好像还从餐厅直接走了，不知道关长毅和冯露那边后续如何。
思绪纷乱，连关与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将那件深色的西装外套抱在胸前反复蹂躏。
“这么爱不释手？”傅开霁忽然敲门进来。
关与澄脸色骤红，连忙放下外套。
傅开霁并没有给他尴尬的时间：“接下来要准备订婚和结婚的流程，你想什么时候告诉父母，拿户口本领证？”
关与澄眸子微微睁大：“我现在打。”
关与澄拿起手机，找到关长毅的联系方式拨了出去。
几乎同时，电话被接了起来：“澄澄，你在傅总那里？怎么一晚上连条信息也不回。”
电话里焦急中夹杂一丝急迫的态度听得关与澄微微皱眉，但仍旧好脾气地说道：“我在医院，傅先生也在。”
电话里声音似乎更急：“傅总和你说什么了？你们……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关与澄不知道关长毅话语中的发生什么是指什么意思，只是平静地说道：“昨天签了协议，今天我可能要回去拿，拿户口本。”
“这是要先领证？”
“对。”关与澄语气冷静地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
“好，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吧。”
“傅总也来吗？”关长毅更关心这个。
关与澄开着免提，目光找寻到傅开霁，干净的眸子无声询问。
傅开霁唇角微弯，点了点头。
关与澄这才避开视线，对着电话说道：“傅先生也去。”
“好，好，我和你阿姨一定好好准备。”关长毅的语气里多了些难以掩饰的欣喜和高兴。
关与澄不知道什么滋味地挂掉电话。
关与澄回家的时候，很少受到这样的准备和对待。
一只大掌在他的发顶轻轻按了按：“难过了？”
关与澄眼睫受惊般地一颤，镇定地摇头：“没有。”
其实他早就看清，他在关长毅心里的分量无足轻重，他原本打算大学以后搬出去独立生活，没想到发生变故，这三年，就当他还清之前的养育之恩。
傅开霁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吓到澄澄，克制地收回手指，深吸了口气：“那就好，先吃早饭吧。”
中午，关家人已经等得十分着急。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关与澄和傅开霁坐在后座，傅开霁看着关与澄瘦弱伶仃的模样甚为不满，将脖子上的围巾又打了个结，直到把关与澄裹成个粽子，才放他下车。
关与澄看看自己已经暖和到不能再暖和的围巾和羽绒服，又看了看傅开霁单薄的大衣，疑惑地问出声：“傅叔叔，你不冷吗？”
傅开霁眼神幽深：“不冷。”
哦。
关与澄跟在傅开霁身后乖乖下车。
关家住在九楼，关与澄按下电梯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爸爸和阿姨都在，那天你都见过的，我还有个弟弟，叫关鸣彦。”
傅开霁看着关与澄略带紧张的模样，眼中轻笑：“知道了，小关先生。”
关与澄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仰头看向傅开霁，径直撞进对方潜藏笑意的眼底。
“叮！”
九楼到了，关与澄抢先一步走出电梯，为傅开霁指路：“右边是我家。”
关与澄纤细的手指按响门铃。
关长毅和冯露一打开门，先是看见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关与澄，脖子上缠了好几道围巾，一双墨瞳水洗过微微发亮。然后就看见他身后站着的傅开霁，手中提着礼品，身形高大，无形中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久居上位，终究和普通人不一样。
关长毅准备好的话霎时间堵在嗓子眼，平时拿捏员工简单轻松，但到了傅开霁眼前，气势全失：“傅，傅总来了，快请进。”
前世加上这辈子，这是傅开霁第一次踏进关家。
大平层，室内空间开阔，装修略显土豪，地段又位于寸土寸金的内环，价值至少在两千万以上。何况关家还不止这一处房产。
为了五千万，就把不受宠的大儿子买了。
傅开霁眼底微冷，拳头略硬。
沙发上坐着一个和关与澄年纪相仿的男生，穿着奢牌新款卫衣，价格不菲，见两人进来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傅总好，哥你回来了。”
关与澄第一次见到关鸣彦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话，目光复杂：“嗯。”
关鸣彦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这就是我未来姐夫吗？长得不错嘛。”
关与澄成功的搭上了傅开霁，给他在傅家公司安排个位置没问题吗？
关长毅低声轻斥：“铭彦，不许拿你哥哥和傅总开玩笑。”
傅开霁拨开关鸣彦放在关与澄肩膀上的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就是澄澄的弟弟。”
关鸣彦一怔：“啊，对，是我。”
“不是姐夫，我姓傅。”
关鸣彦又是一怔，什么意思？为什么和他事先想的不一样。
不是吧，难道要他和爸爸一样叫他傅总？
这个傅总，好像挺冷淡的。
关鸣彦耸耸肩，就算冷淡，也是关与澄吃苦头。
傅开霁将关鸣彦的小心思尽收眼底，难以想象他的小王子平时在关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轻轻拍了拍关与澄的肩膀：“去你的房间看看？”
关与澄迟疑了一下，他的房间很小，带傅叔叔去看的话，好像太寒酸了。
一听要去看关与澄的房间，冯露有些着急了：“傅总，饭菜快好了，还是先吃饭吧，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关与澄正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傅开霁瞟了一眼厨房：“无妨，不耗费多长时间。”
冯露看着关长毅欲言又止，但傅开霁好像就是对关与澄的房间很感兴趣一样。
关与澄只好带傅开霁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打开的瞬间，傅开霁心里狠狠一滞。
知道关与澄过得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
房间压根不是正常的房间，最多是储物间改造的，窗户很小，空间拥挤，一张一米二的小床显得很可怜。
但就算是这样，房间仍然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
关与澄下意识不想让傅开霁看到不好的一面，努力找补道：“其实我很早就开始住校了，只是周末偶尔回来住一下，房间虽然小了点，住着没问题的。”
傅开霁坐在关与澄那张可怜巴巴甚至没有两米的小床上，拉着关与澄坐下，像个误入小人国的巨人。
“以后我们在京大附近买套公寓好不好，离学校很近，方便你上学。”
关与澄抬眸无措地看向傅开霁：“可是离你公司很远。”
京大和傅开霁的公司离得不近，住在京大附近岂不是上班要很久。
关与澄又补了一句：“而且早晚高峰会堵车。”
不高兴的情绪瞬间被冲散，傅开霁失笑，忍不住要逗关与澄：“连我公司在哪儿都查过了？还查什么了？”
关与澄耳尖红了：“外界都说，你心狠手辣。”
当初冯露让他看那么多东西，他只记得傅开霁纵横商场，心狠手辣，结果现实中好像并不是这样。
傅开霁笑得微微后仰，伸手捏了捏关与澄的后脖颈：“看来澄澄没少看我的八卦。”
当着面说风言风语挺不自在的，但傅开霁好像并不在意。
可见传言是虚，传言是虚。
床本来就很小，两个人挨得很近，关与澄似乎闻见了傅开霁身上的味道，和那天的西装外套一样的味道，冷静清冽里带着一丝温暖。
关与澄好像第一次觉得这个小房间也挺温馨的。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吗？”傅开霁忽然问。
关与澄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傅开霁抬起他的下巴，逆着光从上看着他，鼻尖只差一毫就要抵上：“不违反协议的合理要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关与澄仰视着傅开霁那双狭长的眸子，心里的某个地方“砰砰”跳了两声。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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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落座，傅开霁坐在关与澄的右手边。
餐桌上菜色丰盛，不乏名贵菜色，甚至还开了两瓶红酒。
冯露满面笑容：“都是些家常菜，傅总别嫌弃。”
傅开霁脸上带着礼节性的轻笑：“怎么会。”
抬起筷子浅尝一口，看起来宾客融洽。
关长毅和冯露对视一眼，傅开霁和那天判若两人，风度翩翩，礼节到位，看起来的确对关与澄很满意。
“澄澄怎么不动筷？”冯露注意到关与澄一直没有动作，慈母一般问道。
关与澄拿起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蔬菜，面不改色地咽下。
关鸣彦一副无辜爽直地神情：“哥哥从小就爱挑食，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劝了。”
傅开霁筷子一顿。
关长毅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说道：“我这儿子被家里宠坏了，平时挑食的毛病严重，我们一定好好教育他，不让他给傅家添麻烦。”
关鸣彦就喜欢看关与澄被数落，就算不高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傅开霁还在这坐着呢，他压着幸灾乐祸，故意说道：“哥哥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吗？怎么不吃了？”
关与澄嘴唇微抿。
傅开霁筷子“啪”的一声放下，握住关与澄的手腕：“还有胃口吗？”
关与澄看着傅开霁抓在他手腕上的手掌，忽然想到刚才傅开霁对自己说的话，内心涌动，声音清晰又诚实：“没胃口，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