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其中精髓，他抬头和纪雨对视，眼睛迸发出势在必得的金光。
“小情侣一起拍！”
纪雨腿往后撤，一口拒绝：“我不可以。”
奚家要求他不可以出现在任何社交媒体上，现在他的存在正被奚家隐瞒着，娱乐八卦和正视媒体都在时时刻刻盯着奚家，所以他的脸绝对不可以上镜在杂志纸媒和网络上。
他跑，拔腿就跑。
后面布鲁斯猛追，不仅拿出长跑架势，还大放厥词：“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一个跑得过我们十几个？”说时迟那时快，所有工作人员都开始和纪雨玩起追逐戏。
你以为纪雨一个弱鸡肯定跑不过？
五分钟后，纪雨在深林里把大家溜得上气不接下气，工作室的人都是作息不规律的亚健康人群，哪怕纪雨瘦弱，但他胜在灵活，而且要不是念着柯亦然还在她们手里，他大可以直接跑回家，奚宅大门一关，没有任何人可以耐他何。
布鲁斯扛着单反，嘿嘿喘粗气，“我认输，别跑了，我不拍你。”
纪雨停下，他其实也跑累了。
可惜，布鲁斯是个不讲诚信的人，他还在苟延残喘，“就拍你的背影，可以不？算哥求你了，给哥一个面子，你也不想妹妹的片子最后不完美吧？”还威逼利诱。
偏偏这个招数真管用。
才不是考虑你的面子问题，纪雨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勉为其难帮忙入镜一下，当然必须以背景的形式。化妆师姐姐没给他上妆，换了一套干净利落的黑衬衫。
当纪雨以模特身份走进布鲁斯的取景器，脸发青，一脸不爽，柯亦然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面朝他，自然地露出羞涩的表情，随后布鲁斯按下快门，和身旁的化妆师说：“这套名字叫【初恋】。”
化妆师没和他唱反调，星星眼磕糖，看柯亦然一副妹宝的萌化表情：“妹妹美，妹妹靓，这一套发在网上，绝对能爆火，肯定会有星探找妹妹当明星，国内校园剧就喜欢这种自然清新的初恋脸。”
布鲁斯想到之前了解的情况，也好奇地问：“听说她还有几个月就高中毕业，不如去参加艺考，走艺术的道路，咱们这个圈子受过专业训练，怎么都比野路子好混一点，我还指望着经由我发掘出一个大明星呢。”
“可惜差一点时机。”
化妆师小姐姐感叹：“都快过年了，统考早就结束了，校考她参加不了，这一条路走不了。”
布鲁斯忽略了报名时间，摇头遗憾：“看来还是只能野路子了，没有靠山和背景，以后有她的苦吃。”
化妆师小姐姐嘟嘴，看向柯亦然和纪雨的眼神柔和中有期许，“万一人家不想出道，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呢，小情侣从校服到婚纱，也可以幸幸福福嘛，没有一定要当明星的道理。”
“哼，你质疑我的眼光？”布鲁斯咔咔拍得差不多了，正在审视片库，“她的脸，现在还青涩，等到了二十岁，想低调都不可能。
就她，不管在哪个学校都是焦点，现在又是网络媒体的时代，不可能查无此人，以后不是明星也是大网红，等着瞧吧，我就是用这双眼睛吃饭的，我的话一准儿没错。”
终于结束，纪雨人都要干枯了，哪怕只是背影，相机的光也在灼烧他的后背，让他一层层汗湿后背。设身处地，他心疼柯亦然，觉得两套真是辛苦她了。
柯亦然脚都麻木了，纪雨帮她脱掉高跟鞋，扶着她在地上慢慢走，到聊天的二人跟儿前，他问：“两套都拍完了，后面没有了吧。”
布鲁斯：“打算还拍一套，但那套的东西还没准备好，你们到开学应该都在云城吧，到时候我联系你们时间。”
纪雨看柯亦然脸上带着紧张期待的表情，问出她的心里话：“行，到时候联系，这两套成片什么时候出来？”
“尽快，拍得绝美，不需要大修，大概三天就能出图，到时候我给你们发一套，然后记得关注我微博，期待亦然妹妹在网络世界一鸣惊人。”
柯亦然不好意思：“好的，谢谢你。”
纪雨倒没那么感谢，他提醒：“工资记得结一下，我们一会儿得去接人，就走了。”
“财务！”布鲁斯大喊一声，一个管理道具的小胖子颠儿颠儿跑过来。
“来了来了，老大，钱我这就转给模特。”
“多封五百的过年钱，讨个吉利。”
小胖子：“好的好的。”
一天赚两千五，柯亦然从来没做过钱这么多的工作，回程路上，她一直问纪雨：“你说模特工作是不是大城市多呀？但是大城市长得漂亮的肯定也多，那我以后还能找到这样轻松的工作吗？”
纪雨不了解这片市场，“如果你想知道，回去我帮你问问家里懂的人。”
“好好好，谢谢你。”
因为赶时间，化妆师小姐姐并没有给柯亦然卸得那么干净，此时她脸上还带着粉色的腮红，加上她激动起来眉飞色舞的表情，到自己肩头的小巧身高，纪雨觉得她像一个可可爱爱、吵吵闹闹的卡通人物，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小嘴巴说个不停。
怎么就出现在他生命里了呢，是老天给他送来的礼物吗？他不禁怀疑。
外婆在摊位上纳鞋底，成志刚穿着傣族男子服饰揽客介绍货物，外婆穿针引线，“志刚谢谢你来帮我，马上过年了，你和你爸也消停几天吧，年头吵，吵一年，不吉利。”
成志刚：“阿婆你和我外婆说了一样的话，我尽量吧，过年过节，姑且忍他一忍。”
害，还是个孩子，外婆在心里叹息一句。
“外婆！”柯亦然远远看见她，就大喊着跑过来。
柯外婆抬头，发现一个脸抹成猴屁股的小孩朝自己跑过来，临近了她有点不懂，一言难尽地扫描她脸上的每处地方，“野，你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呀。”
“外婆，这是腮红，化妆化的，我没感冒。”
“哦。”外婆不理解，但是尊重。
纪雨和成志刚这是第二次见面，成志刚看他和柯亦然已经是这么熟悉的关系了，主动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成志刚，上次得罪了，兄弟别介意。”
醋王纪雨手没抬，点点头，“嗯”了一声，转向外婆，“要收摊了吗？我送您回去。”
对一个有多冷漠，对另一个就有多礼貌。
成志刚知道他看自己不顺眼，却不知道是别的原因，还以为就是上次的事。他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没握手就算了。
“行，你们收摊吧，我也要回去了，亦然，下次见。”
“志刚哥，下次见。”
柯亦然帮外婆装东西，几人把货物存放到熟人家里，走路去坐车回乡里，路上纪雨逮住机会，问：“你叫他哥？你们有血缘关系？”
“谁？你说成志刚？不是，他外婆就是成阿婆啊，你见过的。我和志刚哥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他比我大几岁，以前他可浑了，成阿婆没少因为他的事发愁，我也不敢和他说话。不过这些年他懂事了，靠谱了，我们的关系才慢慢好起来。你怎么问这个？”
纪雨不说话，心里闷哼几声，不愿意承认自己嫉妒他俩熟络，像是小说里说的青梅竹马的关系。
外婆在旁边看懂不说破，偷笑。
分开之际，外婆上了回乡的客车，离开车还有点时间，柯亦然在旁边和纪雨道别，“你回去吧，快过年了，你家里的聚会应该也多起来了，白天可以不必来陪我，在家多陪陪家人吧。”
“我不来，你让成志刚来吗？”这人又吃奇怪的醋。
柯亦然皱眉，“从刚才你说话就怪怪的，你好像很不喜欢志刚哥，因为上次小树林那事儿？”
她歪头，想要确认他的表情，纪雨扭过头去，不给她看，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愣是坚守最后的防线，她不哄自己一句，他就不开口。
他一不说话，柯亦然就紧张，不知道他又在打算什么推开二人关系的事情，柯亦然自己知道，这段关系是她努力来的，所以一旦发展不好，她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生气了吗？别生气好不好，不管你因为什么事生气，我都道歉，好不好？别不和我说话，我会难过。”
纪雨转过头去，并没有真的生气，一看柯亦然小脸红扑扑的，低着脑袋，好像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于是他开口，试图解释自己复杂难以启齿的内心世界：“我没生气，我就是……有点介意你和他关系比我们好。”
让别扭的人承认自己别扭，必须是一段让他觉得安全的关系，柯亦然做到了。
原来如此，柯亦然：“那怎么会呢？”
她抬头，眼里有水光潋滟的痕迹，“只有我们是我们，别人怎么有你和我关系更好呢，不过外婆除外哈，但只有外婆特例，我只有她一个亲人，而且你就是我后天给自己找的亲人，你要相信我。”
柯亦然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够赤裸的，就差让纪雨娶她这么直接了。
纪雨也感受到了柯亦然对自己的真诚，他对未来缺乏期待，也从没有幻想过要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生子，就在这个关口，柯亦然给他打开了一扇窗，他从里面窥探到了有可能的未来，居然一点不可怕，是一种幸福的预示。
“好，只有我们是我们。”纪雨重复她的话，话出口的瞬间，就像搭扣上了锁，有些珍贵的东西被保存了。对于纪雨和柯亦然来说，你交付真心，我给予回应，我们是世界上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真诚的人。
外婆在车上，朝外喊：“野，走了，时间不早了。”她不忍心打扰小孩子，但开车时间到了，不能让别人都好了，却等她俩。
柯亦然擦擦眼角，不想外婆看出来，和纪雨摆摆手，“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纪雨回应，想到什么又提醒：“有什么事随时微信找我，我都在。”之前不愿意给微信，甚至微信上只聊学习的人，第一次说这样打破边界和规矩的话，只是嘴硬不承认关系变质罢了，实际内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特殊的存在。
“好。”柯亦然终于开心了，笑着点头，回到车上。车子慢慢远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