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当然这不解,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小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妩回神笑道,“就是以后官府再无‘科率’了。”。
又再耐心解释道,“将来商民想要经营生意,只要依其规模逐月送纳现钱即可,不会再有科索强配的行役科率了。”“商民若无余钱经营买卖者,可以田宅契书作为抵挡,亦可结保赊贷而向官府低息贷钱——”。
却也知刘妪真实关心的是什么,顿了一顿又道,“像阿婆家里从前那样的规模,每月纳钱至多不会超过二贯。至若借贷债息至多不会也超过二分。”
刘妪听得瞪目张口愣了好一会儿,在回神的瞬间脱口就问道,“这可是真的?”又像是猛地反应过来,用手揩着腮边的泪痕道,“老妪这会儿已好些了,小娘子不用再拿话来哄老妪了。”又低下声音来,像是对着自己说道,“哪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呢?哪会有呢——”。
谢妩并未能即时给出那声必然的回答,她只是微有些怔愣,不明白这样一件几可算得微末之事,怎就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呢?她忽想起九郎在繁塔上与她说的话,“他们唯一所愿,无非就是活下去。不要将他们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心中的疑惑才像是轻了一点。
谢妩独自思考了一时,而沈淙亦沉浸在了知那《时政疏》内容的震惊中,因之两人一时都未言语,反是刘妪见谢妩面上那神色实在不似作伪,才又半信半疑地问了句,“那真是真的么?”。
谢沈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一点头,后是谢妩笃定声色道,“自是真的!”。
刘妪呆着两双赤灼眼睛,想着他们这样的身份,实在没必要欺骗她这一无用老妪,总算是相信了,想了一想,仍有些为难道,“可即便是那样,老妪家中也并无地产抵挡,更没有人能与老妪担保——”。
谢妩方笑道,“刘脉若真是愿开饼店,我自可与他出钱担保。”。
“真的?这都是真的么?”
谢妩望着那浑浊眼里中忽而发射出的光亮,粗糙腮上晕起的红彩,心上不知为何,就是猛地一颤,又因刘妪于她那的千恩万谢,那颤动几近乎变作清浅的疼痛。
“小娘子如此盛情,老妪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婆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只养好身体才是要紧事,不若刘脉回来,谁能去帮衬他?”
“哎!老妪就好好养着——”刘妪应了一声,再端起饭碗,大口吃了一口,“好好养着!”。
申戌忙又给刘妪拣了一些肉蔬,刘妪也都一一都吃了。
过了这一时,桌上几样菜肴蔬食都已凉透了,可见刘妪吃得那样津津有味,诸人也都拾起筷箸,拣着吃了几口,权作是陪着刘妪吃了,不若又怕她不好意思一人吃。
不一时,几人都皆吃完,申戌振缨就即帮着刘妪,将桌上盘碟碗筷都收拾了出去。人也都一时散了干净,小七也窜了出去,谢妩生怕它又乱跑,就也就追了出去,见小七只是在院里追着尾巴转圈玩闹,也就安下心来。
沈淙也起身走到院外,站立在廊檐下,望着她肩上流泻着的淡青色月光,心上仍是一动,半时道,“你看过了?”。
谢妩回头看他一眼,道,“是”。
又一笑道,“不止我,谭大哥也亦看过了。”。
沈淙也才知谭攘来过,这一时却也并不细问,只道,“如何?”。
“那样,是对的么?”。
谢妩容色微地一黯,低声道,“若是不对,这样的人。又当如何说?”。
沈淙知她说的是刘妪。
小七许是玩得累了,过来蹲到他们身前。
谢妩伸手摸着它脑袋。
“我们明日回谢府找小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