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使眼色,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这么回事。一时也是愕然失语,怔了一刻,想着说都已说了,也找补不回来,索性也不找补了,仍是催询申戌道,“怎样?”。心里想着,再不济总算促成一件事也好。
申戌也是见那老妪只是吃着稻饭,才就近拣了两箸莼菜到老妪碗里,听他这‘阿姊’这样催问,心下也是游移不定,不知如何答复,低头扒了口饭,含糊其辞道,“不急——”。
白微却急声道,“怎么不急?”略一思量又道,“我看你明日就出发罢——”。
申戌不免呛了一下,正要开口,振缨也出声附和了一声,又道,“要是告身下来了,只怕想去也没空暇了。”。
“检儿这两日回趟荥阳。”却是沈淙,“将这里形势情状与父亲姨娘说明,再请傅师叔父子二人来京里帮我。”。
秦检也猜出大约也是让他护送申戌回去的意思,当即应声,“是,家主。”转而又听得一句,“等他们来了,你就可去皇城司找宋世兄了。”。
秦检神思滞了滞,虽知去皇城司已是定局,却还是问了一句,“家主,愿意让我去么?”。
“若是不愿,我就不去了。”
“我这归依也已留不住你了,去找宋世兄没什么不好。”
他那时的思想决定,家主还是看出来了。
秦检怔怔回了声“是”,又请示一句,“家主,那我明日就出发?”。
沈淙稍一点头,又轻瞥一眼申戌,见其仍是无言,又道,“你再顺路去趟安平,替我与五师兄带封书信。”。
荥阳成皋,博陵安平,实在,不怎么顺路。
方至此时,申戌才下了决断,问道,“秦检兄,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秦检点头应声。
白微满意笑道,“这才对嘛!”。
而后才想起补救她那句直快话语带来的不良后果,却是更加直快的言语道,“阿婆那儿子现今如何样了?”。
实则,这已是很委婉了。若在平常,她都会直接问,那小贼怎样了?
毕竟,那小贼可是差点盗去了小娘子的钱银荷囊。
令她家小娘子伤心难过之人,她一概都无好脸色好声气。就连沈家公子都免不得看她脸色,又何论其它人?
那刘妪也并不见怪,只是哀声道,“这几日就要刺配牢城了——”。
这都在他们预料之中,依她报盗时所说的银两,依贼盗律,‘当决脊杖二十,配役三年,隶本城。’却又想起那严授糊涂之状,不免多问了一句,“是在本城罢?”。
“是在本城”
“可是三年么?”
“是,小娘子。”
沈淙见其吞吐似是有话要说,“阿婆有话但讲无妨。”。
那刘妪迟疑了好一阵,才极是难为情地道,“老妪可能去送送我那儿子?”又急急解释道,“老妪会将这里的活计做完了去,也一定快去快回,绝不耽误这里的事——”。
沈淙笑道,“母亲看视儿子,自是天经地义,却有何不可的?”。
又让振缨拿出二两银钱递与刘妪,“阿婆拿与他带着,到了牢城用得着。”。
“小郎君待我们已是恩重如山,老妪几生几世都报还不完。”刘妪急急推辞道,“这银钱,老妪万万不能收——”。
“这是阿婆的工钱”
“阿婆若是不收这银钱,我也无法雇请阿婆了。”
“可我这才没做几日——”
“也是先预支给阿婆,就算是先绑定了。不若怕阿婆再走了,我一时再找不到人助我料理家事,那可是有得头痛了——”
刘妪破涕为笑道,“遇上这样好的小郎君小娘子,老妪怎还舍得走?”。
沈淙笑道,“那便就好”。
想了一想,又道,“这是一月的工钱,我却也不知京中雇值,若是少了,阿婆说与我,我再补给阿婆。”。
刘妪收下道,“这都够半年的了。”。
沈淙见阿婆又要再说那感激话语,便有意将话题转到刘妪家中,当谈及如何沦落至这般境况时,那刘妪先是长长叹了一声,更加悲苦了脸色道,“实在是不胜诛求,不胜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