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抒悻悻吐舌,只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扶大兄回去。”。
谭攘轻轻推开她的手,自己徐徐往前走去,谭抒也不在意地一耸肩,又再跟上去挽上兄长的手臂,软声叫声,“阿兄——”许也是自小为长兄带大的缘故,谭抒与大兄更加亲昵一些,时常都只是叫‘阿兄’,甚少按齿序称‘大兄’。
称呼‘大兄’,大多只是在外人面前,抑或是,犯了错时——
谭攘甚为无奈地看小妹一眼,稍稍皱起眉头轻声道,“你终究是女郎,不当与我如此,”想了半天,还是只有一句,“如此!”。
又不禁有些头疼起小妹将来的婚事,也不知如何作处——
谭抒也是放低声色毫不为意地道,“那阿兄当我是男儿就好了——”反是更紧地挽住了手臂,都且不顾忌来往问礼的士卒,对上长兄甚为无奈的凝视,只无所谓道,“我在扶我们的指挥使回去,他们谁敢胡乱说话?”。
谭攘就更是头疼,加速几步走近了寝舍,都且又疼出了一身冷汗,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其劝赶走了些许功夫,让军医为他换了身药,见其催促他喝完汤药,就即到一边摆弄把玩她的那把弓弩去了,那还是他二兄为她做的。
却不想他谭氏一门三子,就都沈浸在了这军戎事上,却无一个文卿词臣,也不知是不是为他这个不称职的长兄带的?
转即却又想到其先时在金池西岸说的那些话,心上也不免升腾起一丝愧疚,方道,“我过两日去预支半年俸禄与你们。”
“你那时指斥得确实应当,我这几年确是疏于对家中的照顾。都是由你和阿抑顾着阿娘,顾着自己的,这儿郎、兄长做得都是太不称职了——”
谭抒略地一怔,转即才了然,握弓走近道,“我那时说的话,大兄一句都不必放在心上。”。
“我是故意说给那沈泽川听的”
“你——”
“大兄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有些话就是得说。我们可以不居功邀赏,却不可全不言功,任由旁人将那功劳贪占冒领了。”
又道,“他沈泽川若真是什么‘可使唐虞之治见于今’的超世大才,就绝不会任由大兄埋没在此的。”
“从前是大兄顾着这家,顾着阿娘,顾着我们,现今我们已长大了,也该由我们顾着大兄了,大兄只放心去做大兄想做的事就好,我和二兄会全力支应撑持大兄的——”
却又想起道,“二兄此时在家呢,从山上回来后,就一直满目幽怨地鼓捣他那小弩呢,也不知是怎了?”。就连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是以,她也就很识趣地跑来这里,不打扰他了。
“问闫大哥也是不说——”
谭攘先是出神怔得一怔,随即不由宽怀欣慰一笑道,“我的阿抒长大了——”另一个长不大的,就且随他去罢。
半晌却又无尤地怅然地问,“那句是真的么?”
谭抒挑眉疑道,“哪一句?”。
“这世间再无林清臣,即便是有,也不会是我——”。
谭抒盈盈笑道,“大兄不用做林清臣,就做谭匡夫就好。”。
“我们的大兄,谭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