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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登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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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涛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内心实则早已翻起波涛,满是自责。他埋怨自己没有在依依最需要他保护的时候呆在她身边。倘若不是林一明及时搭把手,依依摔下平台必死无疑。

他痛狠自己,为了自己那一点点所谓的面子,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所以此刻他当断则断,既然依依如此难受,自然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可当他起身,依依却死死揪住他衣角:“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没事。”

“你还说没事,脸色那么难看还叫没事?你到底要不要命了?”方涛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真的,我没事。”依依依旧揪着他衣角,甚至于太过用力,手微微颤抖起来,眼角挂着泪花:“我真的很想上山顶,真的,就那么一次也好,拜托了……”

方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实在不理解这次登山对于她来说为什么这么重要,爬个山能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吗!

但他更受不住依依那满含恳求的神情,哪怕心是铁打的,也会被她融化吧。

方涛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你休息会儿,如果待会儿没有好转,说什么我都会把你绑下山。”

依依轻轻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轻声说:“谢谢。”

林一明在一旁全程默默旁观,他不清楚为什么蹬个青城山还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高反,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既然依依有方涛照顾着,他便选择了沉默。

十分钟后,依依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唇色也不再乌青,脸色潮红中透点白,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依依缓缓睁开眼睛,整理好心情,微笑中带着惋惜:“走的话我估计是走不动了,后面这段路就麻烦林阔少背我一下咯。”

方涛立马拒绝:“这种事怎么好麻烦别人呢,还是我来吧。”这句话说得,好像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似的。

“欸,瞧你这话说的,依依请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干体力活嘛,什么叫麻烦,这是我的职责。”林一明说得一本正经,大义凛然。

“你的职责是背背包,照顾依依可是她父母委托给我的任务,必须尽心尽力。”方涛毫不退让,态度坚决。

林一明顺着他的话反驳:“嗯,对,你必须照顾好她,等我当牛做马的时候,你随时在一旁候着,主子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你好随时听召。”

方涛一下子被噎住了,这话听着还真有那几分道理,不仅把自己贬低了一番,还抬高了依依身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唯有声怯气短地挣扎一下:“我觉得,我更适合当牛做马。”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快就忘记二老的嘱托了吧,你都当牛马了,还怎么照顾依依?照顾她不是应该‘人’做的吗?”

呵呵,你说的好有道理!你这认真的表情是咋回事儿,说得跟他真的一样!扯犊子都不带脸红,妥妥的老油条。

正主乐滋滋地看着他们表演,有两个男人为争她而争风吃醋,这种感觉还真挺奇妙。心里暖暖的,仿佛有一股温柔的泉水在心间流淌,滋润着她平日里孤寂的心田。这种被珍视、被争夺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成了故事中的女主角,所有的目光和情感都围绕着自己旋转、展开。

此刻的她,只想沉浸在这份被宠爱的温暖中,任由心潮微微荡漾,有朋友真好。

方涛还想挣扎,一想到未来的媳妇儿待会儿要趴在别人背上,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难受。他刚要开口,依依便劝道:“好啦,就让阔少背我,涛哥哥,背包就麻烦你了。我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做饭吃。”

一声甜若霜蜜的“涛哥哥”瞬间击碎了方涛的倔强,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焉了。

依依趴在林一明的背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就好像孩童时期许下的愿望,如今终得以实现,满足感爆棚。

她趴在林一明宽阔的背上,轻轻嗅着他身上淡淡发香,感受着他所独有的气息,缓缓闭上眼睛,恨不得就这样融入到他身体里。

依依小声说:“其实在我的计划里,原本计划着只有我们两个人蹬山,可是买装备的时候被父母发现了,他们知道我想蹬青城山,死活要我带上方涛,我实在拗不过他们,只好让他跟着。”

趴在背上的美女斟酌片刻又道:“我也努力想把他当成空气,所以才让你一个人背背包。”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背微微颤抖了一下,须臾又迈步前行,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心思细腻的依依捕捉到了。她微微一笑,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林一明宽广的肩背,闭目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林一明没有搭话,也不敢搭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

从山脚背上沉重背包的一刻,他本就是以雇佣者的身份说服自己扛上背包。若不是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又把背包任务当成健身锻炼,恐怕很难说服自己揽下这苦差事。

此刻,他隐隐有点明白为什么依依会如此坚定让他一人承担这些。

这或许就是女人小小心思中的‘罗曼蒂克’吧。

林一明忽然觉得,浪漫是浪漫,就是有点费男人!

他呢,也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细细品味着背上的细腻与柔软。

从索道站出来没多远,听到方涛在后面吆喝:“好了,好了,休息会儿,我背不动了。”

他仰头提示前方一小块空地:“那里的风景不错,我们就在那生火做饭,填饱肚子再出发。背靠崖壁,山风也不容易把火吹灭。”

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烦躁。说来也能理解,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跟在屁股后面看着自己认定的老婆,趴在另外一个男人背上亲昵,心里都不会好受。

“依依?”在快走到那块空地时,林一明开口了。

她依旧闭眼趴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我感觉你和其她女孩很不一样。”

“嗯。”

林一明解释:“像你这样的女孩按理来说应该很喜欢拍照,喜欢把青春、美好留在照片和视频里,还喜欢在朋友圈里和别人分享。可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拍过一张照片。”

他本来还想说,也没见她发过朋友圈,但考虑到像她这个年纪的美女不发朋友圈,或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不说,自己也就不方便谈及。

“我留念的方式是写日记,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享受当下。我不喜欢正在享受美好时光的时候还要拿着相机拍照,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当时的心境。再说,我也没有可以分享快乐的朋友。”最后一句话,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对方听见,可又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没有朋友?

林一明在脑中自行脑补了N种可能,但随便哪一条,都觉得她说没朋友基本都是扯淡。光凭她可爱甜美的长相,这不,后面就有个死心塌地的 “舔狗” 朋友方涛。

或许,是她对“朋友”的定义不一样吧。

“那,我们算朋友吗?”林一明自杀式地问。

“不算!”

果然,回答他的不仅是这干脆的两个字,还有后面的暴击:“你是我的雇工。”

林一明当然知道这是她说的玩笑话,遂继续说:“你从不穿高跟鞋,不化妆,没有饰品,衣服鞋子偏向少女系,抽烟喝酒也不沾,性格还很温和。这些加起来让我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依依来了兴致,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峨眉派真的挺适合你。”

依依勒住他脖子使劲摇晃,笑着嗔怪道:“就知道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

她思忖了片刻,以同样的口吻调侃林一明:“其实我感觉你也和网上别人对你评价大不一样。”

“网上?什么评价?”林一明几乎不怎么上网玩手机,也不玩儿电子游戏,自己发的征婚视频也早就删了,根本不清楚网上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更不是别人口中的□□男,你不玩游戏不赌博,抽烟喝酒也不沾,有责任心,厌奢华恶攀比,稳重有担当……”

听到这儿,林一明赶紧叫停:“停停停,打住!最后绝逼会得出一个结论——你是好人!对不对?这种小卡片就别发了啊,鄙某承受不住。”

依依灿烂一笑:“我就是很好奇,你的前女友和你是因为什么分手?”

林一明一声长叹:“哎……往事不堪回首啊,自从上次被人黑了之后,我现在相亲的生意那叫一个惨淡啊。”

他问此答彼,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交流。

几十斤重的背包内可谓应有尽有,户外便携式炉、两个气瓶、微型煮锅、炒锅等等户外炊具一应俱全,还有预制菜,米饭等吃食。依依说预制菜是妈妈为她特制的,保证干净卫生无添加。最最重要的,林一明从背包底掏出一个五升装的纯净水。

五升啊,整整十斤重,竟然一路从山底背到了山顶!

他掏出纯净水的一刻,整个人都震惊了,怪不得背包贼重,原来有压箱底的大家伙!

“你确定,背这家伙上山有必要吗?”林一明举着纯净水在依依面前晃悠。

依依眨着萌萌的眼睛:“非常有必要啊,山脚下的水更便宜嘛。”

额……林一明顿时被噎住了,这话她说得好有道理!哪位大神告诉我,现在该怎样反驳,在线等,挺急的!

于是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妮子也和很多女孩一样,勤俭节约费老公。

本来呢,林一明是不想跟着方涛瞎掺和做饭,可是一旁的妮子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最后也只能妥协下厨了。

方涛倒好,直接被依依拉着闲聊去了,美其名曰:下力活就该雇工干!

依依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小脸都笑开了花。

林一明腹诽:好好好,你是雇主,该你歪!

没过一会儿,饭菜香味便弥漫开来。

依依两眼弯成了小月牙:“想不到,你还挺会做饭,真好吃。”

林一明不咸不淡地回应:“还不是你妈妈是调味高手。不过你记住,如果下次还要雇我参加户外活动,需要带什么东西我来安排。”

“没问题。”

方涛不乐意了,他端着碗凑到依依耳边,轻声说:“我觉得,这些事我都可以承担,脏活累活有我就不用再雇人了,节约是美德。”

依依点头随口应了一句:“哦,那我可能确实还有点缺德。”

方涛一愣,急忙解释:“依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依依轻声一笑:“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啊,吃饭吧。”

累了一上午,此时吃着自己亲手炒制的饭菜,确实比山上餐馆的味道好,别的不说,好吃又划算。林一明呢,总也算能找到一个借口自我安慰一下,不然,背着沉重背包上山的活干起来就觉得太没劲了。

几人在崖底吃饭,崖上是一处位置极佳的观望点,好多游客喜欢站在崖边留个纪念。然而没想到的是,悬崖将近二十米的落差,饭菜的香味竟是飘到了崖上。

一个吃货皱着鼻子嗅了嗅:“好香!”

他好奇地循着香味往崖下张望,由于站得过于靠边,不小心踩落了几颗碎石。

碎石毫无轨迹地落下,其中一颗砸在悬崖边生长的树干上,反弹了一小段距离,恰好掉落在依依脚边。

依依察觉异常,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正好见到两颗碎石在崖上滚落,而下落点正好是林一明这个倒霉蛋子。

依依一声惊呼:“小心!”

说着便一把推开他,她的手臂也被其中一颗石子划伤了。

林一明和方涛见状,连忙把依依扶到安全地带。抬头往上望去,想要找出肇事者。

可对方听到动静,老早就走开了,崖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方涛轻轻卷起依依的冰袖,检查伤势。

还好只是擦伤了一道一厘米左右的小口子。绕是如此,鲜血依旧顺着伤口缓缓溢出。

方涛动作麻溜利地拿出急救包为她包扎,用纱布稍稍用力摁住伤口止血。没一会儿,依依的手臂就被包扎得像是骨折了似的。

林一明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方涛严肃焦急的神情就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就一个小小的伤口,破了点皮,至于嘛。

留意到依依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时,他眉头皱了起来,沉默了。

甚至连一句感谢或是关切的话都都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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