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沙尘随着陆行鸭的每一步高高扬起,迷了人眼。
这只名为王牌,身形比卡鲁更为庞大,肌肉也更为健壮,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作为国王的专属坐骑,它历经了一轮又一轮严苛的筛选,才从众多同类中脱颖而出。它的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光泽,肌肉在皮下紧绷而富有力量,彰显着它独一无二的地位。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意外。
它首次执行长途任务的搭档,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子。
卡鲁局促不安地来回踱步,脚步急切又凌乱。
一边,是所有跑得快的成员们奉为榜样的王牌,它的速度和力量让大家钦佩不已;另一边,是与自己并肩作战、彼此信赖的搭档。
“嘎!”
最终,陷入两难困境的卡鲁,还是选择了逃避。它扑腾着翅膀,慌慌张张地逃离了这个令它纠结万分的场景。
目睹这一切的王牌,心中满是不爽。
它愤怒地用脚掌使劲踩踏沙地,以此来示威,扬起的尘土仿佛是它愤怒的具象化。
阿尔看着气急败坏的王牌,只是轻松地笑了笑,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动作敏捷而流畅,一跃就跨上了王牌的背,稳稳当当地坐好。
周围的卫兵们见状,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使它更加不悦,它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企图把阿尔甩下去,它的身体像波浪一样起伏,动作又急又猛。
然而,无论王牌如何使力,阿尔都稳如泰山。
她的双腿夹住王牌的身躯,甚至还有余力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王牌那闪亮的羽翼,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拿下了!”有人激动地大喊。
“不,王牌——”也有人发出担忧的呼喊。
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疲惫的王牌终于慢慢停下了动作,它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也不再充满抗拒。
它终于认可了这位新骑手。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加卡望着与贝尔一上一下逐渐远去的王牌,眼神中满是惊叹与感慨,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她真的仅仅只是个冒险者吗?”
寇布拉神色诚恳,缓缓摇了摇头。
回想阿尔分析的沙·克洛克达尔挑动王国军与叛乱军的种种行径。
只是从这些举动,便能轻易猜测出沙·克洛克达尔的目标——清除所有可能阻碍他取代娜菲鲁塔利家族统治阿拉巴斯坦的因素 。
「幸存的国民信赖着沙·克洛克达尔,在娜菲鲁塔利家族覆灭后,他被推荐为国王似乎也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那时的阿拉巴斯坦,到底能给予沙·克洛克达尔什么呢?一个常年没有降雨、人口稀少,更难以征收税金的沙漠之国?又或者是……」
寇布拉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情,心中已经明了了阿尔点出的那个发现——沙·克洛克达尔想要的,不仅是一个简单的落脚之地,而是娜菲鲁塔利家族默默守护了八百多年的秘密。
只是,沙·克洛克达尔那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这个秘密的呢?
这成了萦绕在寇布拉心头的一大谜团。
「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猜对了吗?」
“加卡,”寇布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视着会客厅的一角,那里,是方才阿尔休息的地方,“你觉得,薇薇的礼仪有她那般得体吗?”
加卡下意识便想回答,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鲠住了。
的确,薇薇贵为阿拉巴斯坦的公主,然而自幼便常与寇沙等出身平民的孩子在街头相处,美其名曰“体恤民情”。
虽说也学习宫廷礼节,但论起某些细节,即使与其他宫廷礼仪存在差异……
加卡不得不承认可加卡不得不承认,阿尔对外展现出的部分举止,意外地“正式”,那种正式是深入骨髓、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就仿佛,不、应该说就是她曾经受到过的培养。
“我见过很多统治者,为了建立秩序的独裁者、野心勃勃的征服者……而我,我只是个冒险者。”想到这里,加卡不由得喃喃自语。
不远处的寇布拉国王听到加卡的低语,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回应:“从来没有人敢喊我‘小子’啊。”
这不就是某种变相承认了吗。
听到国王的话,加卡的目光落在手中那张阿尔追加的新账单上,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无奈地扶额,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这个账单……就算危机成功解决,阿拉巴斯坦恐怕也得在拮据好几年了。”
一想到百废待兴的国家财政,城市需要重建、民生需要安抚、经济需要复苏,加卡便感到一阵头疼。
“阿夏阁下,您不妨与我一同前往雨地。”贝尔的双手迅速变化为巨大的羽翼,轻轻一振便升入半空,身姿矫健地飞翔了一圈后,又稳稳滑落在阿尔。
不可否认,贝尔在速度方面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吃下动物系·鸟鸟果实·隼型恶魔果实的拥有了极速飞行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跨越漫长的距离,这在执行任务时,无疑是极为有利的条件。
然而,阿尔依旧皱了皱眉毛,即使心里清楚贝尔的好意,也明白贝尔的能力出众,但还是婉言拒绝:“你太显眼了。”
在阿拉巴斯坦,寇布拉国王深受民众爱戴,拥有极高的声望,而作为国王得力左右手的贝尔,他的面孔,阿拉巴斯坦的许多人都再熟悉不过。
沙·克洛克达尔曾伪装成英雄,骗取了阿拉巴斯坦民众的信任与敬仰,要揭露他的真面目,推倒他在民众心中的虚假形象,可不是寇布拉国王站在军队前面简单地宣扬几句就能做到的。
为此,寇布拉国王请求阿尔帮忙,希望他能前往沙·克洛克达尔这些年最常居住的地方——雨地,寻找能够揭露其阴谋的关键证据。
只要有了确凿的证据,就能将沙·克洛克达尔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民众看清他本质的黑暗。
此时的局势错综复杂,按照阿尔介绍,薇薇公主原本的目的是阻止叛军在犹巴驻扎。但如今,哨兵们禀告,叛军已经开始大规模行动,那么按照常理,薇薇公主极有可能选择返回阿尔巴那。
而王都阿尔巴那,作为沙·克洛克达尔阴谋的终结实施场地,他本人必然也会前往,做最后的部署。
如此一来,雨地便成了一座空巢,防守最为薄弱,在三方人员大概率都已全军出动的情况下,阿尔的潜入计划从理论上来说应当是比较保险的。
只是……
“哎呀,是沙贼吗?”
轻盈的声音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轻轻回荡。
盈满的圆月高高悬于夜空,洒下清冷的光辉,为这片荒芜之境披上一层银纱。
阿尔吃力地扶着身旁的王牌,缓缓站起身来,脚下是被鲜血浸透的沙丘,每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沙子与血水混合的黏腻。
她的目光越过沙丘,望向顶峰那只被阻拦了去路的大乌龟。
大乌龟身形巨大,背后拉着一架装饰得极为华丽的车厢,在这满眼黄沙、荒凉孤寂的沙漠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从另一个繁华世界突兀降临于此。
“是商队的幸存者吗?”声音从大乌龟的方向传来,带着几分探寻。
阿尔听到后,缓缓低下头,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锋芒被她迅速掩去。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身上那件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外袍,动作有些慌乱地擦拭着脸颊,试图抹去脸上的血污 ,然而这只是徒劳,血渍反而在脸上涂抹得更开,让她看上去愈发狼狈。
车窗里,隐隐约约能瞧见有人影晃动。
阿尔装作不经意地对着王牌使了个眼色,王牌心领神会,一改方才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模样,耷拉着翅膀,脚步踉跄地跟在阿尔身后,一人唷鸭艰难地爬过这由人和鲜血堆积而成的山海。
阿尔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之前把贝尔打发走了,不然就错过了。
天空被乌云严严实实地遮蔽着,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不断从暗沉的天幕垂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片浑浊的水洼。狂风裹挟着雨幕肆意翻涌,街道在风雨的肆虐下显得格外萧条冷清。
“雨地。” 阿尔的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得厉害。
她颤抖着把手伸进破了半条布的口袋,掏出三张皱巴巴的贝利 ,那钱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她将钱用力抵在车窗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决绝:“带我去雨地,我会给你更多的钱。”
风沙不断敲打着车窗,和她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快困死她了。
“这点钱可不够请动我。” 车里的女人终于缓缓撩开了帘幕,露出的面容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冷光,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
她就这样优雅地合上手中的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阿尔,语气中满是不屑,“小朋友。”
“你要多少钱?”
阿尔可不会给她犹豫的时机,一旁的王牌已经仰起头,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车窗。
“哗啦”一声,玻璃瞬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几股力量瞬间将王牌制服在地。
阿尔的双手被粗暴地反剪到身后,紧紧拘束住,她佯装倔强,恶狠狠地看向车内的女人。
没有了车窗的遮挡,夜晚的风沙灌进车内,女人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
就在这一瞬间,阿尔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然而,仅仅是刹那间的情绪流露,很快,女人便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抬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然后,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打开了那本书。
“擦干净,弄脏了你赔不起。”
阿尔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毛巾就从不知什么地方飞了过来,重重甩到她的头上。
她此刻正垫着一块柔软的布料,局促地坐在狭窄车厢的过道上。
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灰尘与污渍,衣服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血。
而甩给她毛巾的女人,还在看书。
“我有钱。”阿尔抬起头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三万贝利吗?”被称作罗宾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嗤笑,“就凭你这副模样,还说自己有钱?”
“雨宴、在雨宴,我能赢回来的。”阿尔攥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哦,是吗。”罗宾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满满的不信任。
她愿意把阿尔这个脏兮兮的“小猫”带回来,纯粹是因为这漫长又无聊的旅途实在乏味,想找些乐子调剂一下罢了。
“车费三十万贝利,清洗费一百万贝利,总共一百三十万贝利,你有一天的时间还给我。否则……”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想给阿尔一点威慑。
“否则什么?”阿尔一边擦着脸,一边满脸疑惑地问道,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同猫儿一样,里面写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不安。
“……”
罗宾一下子语塞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常年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小心翼翼,养阿尔这么个“小麻烦”,简直是异想天开。但是就这么把她扔了,好像又有些于心不忍。
罗宾不禁皱起了眉头,开始在心里暗自盘算。
以沙·克洛克达尔那多疑的性子,阿尔巴那必然就是龙潭虎穴,搞不好自己也得搭进去。
“嘎!”
王牌愤怒地扑闪着翅膀,仿佛在宣泄着满心的不快。
“没有受伤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阿尔抱着刚拿到的崭新衣服,抬手揉了揉被十万贝利筹码砸红的额头。
她抬眸,望向那已然一骑绝尘的大乌龟,又看看近在咫尺的雨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
一些沙贼就想要让她受伤,难度着实不小。
阿尔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伪装被那个女人看破,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她不慌不忙地换上合身的新袍子,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将手中的筹码拿在指尖把玩。
沙·克洛克达尔身边,看似铁板一块,实则也并非毫无缝隙可寻。
那么,接下去……
阿尔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