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撕心裂肺的咳嗽不得停歇,仿佛要将内脏都一并吐出来。
她佝偻着脊背,整个人蜷缩得如同深秋里被寒风肆虐的残叶。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捂住嘴,试图压制住这汹涌的咳嗽,可一切都是徒劳。
咳嗽如汹涌的潮水般无法抑制,伴随着咳嗽,黯红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射而出,溅落在甲板上,殷红的血迹在木质甲板上洇染开来,触目惊心。
“乔巴!乔巴!”路飞的声音瞬间尖锐起来,惊恐在他的眼眸中翻涌。
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在甲板上来回疯狂奔跑,额头上的汗珠滚滚滑落,嘴里不停地呼喊着乔巴的名字,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试图在第一时间找到乔巴。
“阿夏酱?!”山治的声音瞬间拔高,原本还悠闲的眼神陡然一凛,单手撑着扶手一跃,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阿尔身旁,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在船上,他是为数不多知晓阿尔实际病情的人,心里清楚倘若此刻病情恶化,那麻烦可就大了,而自己也肯定脱不了干系。
卡鲁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嘴里叼着乔巴。可怜的乔巴怀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因为被叼着而显得有些狼狈。
他慌慌张张地看着手中瓶罐上的标签,急切地寻找着对应的止血药。
阿尔身子颤抖着,干呕了好几下,终于把堵在嗓子眼的血块吐了出来。
她摆了摆手,对着一脸紧张的众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来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好歹止住了咳嗽。
她蹲下身子,苍白的手指轻轻蘸了蘸地上浓稠的血迹,眉头微微皱起。
听到阿尔的安抚,阿尔也渐渐冷静下来,连忙蹦跶到阿尔身旁,和她并排蹲着采集血样,时不时还抬头看看阿尔的脸色。
“啊?”山治原本还紧绷着的神经瞬间一滞,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反应,娜美已经风风火火地挤开乌索普,快步凑进了中间的圈子,大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显然是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心慌。
阿拉巴斯坦还没到,就有同伴出事,实在不是好兆头。
山治心里一紧,慌慌张张地试图用身体挡住地上的血迹,嘴里含糊其辞,想要遮掩事实:“没……没什么大事啦!”但他那慌乱的神情和动作,显然无法打消娜美的疑虑。
“是淤血啦。”乔巴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解释道。
他举起手中收集着暗红血迹的瓶子,递到众人面前,随后转头看向阿尔,关切地问道:“吐出来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呀?”
实际上,阿尔体内的毒素一直在不断积累,即便她拥有自身的治愈能力,也难以阻止毒素的加重与扩散。
在目前没办法彻底清除毒素感染的艰难情况下,乔巴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尽可能地降低阿尔体内早已累积的毒素含量。
“啊对对对。”山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打起马虎眼,“就是淤血,吐出来就好多了,没啥大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娜美的脸色,心里默默祈祷着能蒙混过关。
阿尔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被血染黑的衬衣,满脸沮丧,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衣服,这已经是最后一件了。”
她轻轻扯了扯衣角,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懊恼,知道这件衣服根本洗不干净了。
随后,她把目光投向山治。
“山治,借我一件。”阿尔理所当然的说。
娜美在一旁看着,不禁扶了扶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稍微关心一下自己吧。”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只在意衣服。
路飞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转了转,先是看看阿尔,又看看娜美,大声问道:“为什么是山治的衣服?娜美!”
单山治倒是瞬间来了精神,双手捧心,眼睛里冒出粉红的爱心,扭着腰说道:“乐意至极,美丽的阿夏小姐!我那里有好多好看的衣服,一定有适合您的!”
“小孩子别瞎掺和大人的事儿!”娜美眼含嗔怪,反手就给路飞的脑门来了轻轻一锤,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路飞吃痛,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嘟囔着,但娜美根本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
她迅速转过头,目光一下子锁定在山治身上,瞧着已经陷入和阿夏酱“亲密接触”幻想状态的山治,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一脚就把山治踹下了船。
反正船已经靠岸,海水也不深,淹不死他。
于是,山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一声惨叫掉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
紧接着,娜美快步走到阿尔身旁,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几分,轻轻扶起阿尔,温风和煦地说道:“山治那身肯定不行了,薇薇,你的衣服能借阿尔用用吗?
薇薇先是下意识应了一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灵光。
她这才反应过来,阿尔日常总是身着内里宽松的衬衣,那宽大的版型,想必是为了能更好地遮挡和适应背后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薇薇不敢耽搁,急急忙忙朝着船舱跑去,在衣物间翻找起来,赶忙拿出来让阿尔换上。
阿尔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手指不自觉地拉了拉领口,眼神有些不自在,她偷偷瞥了眼娜美与薇薇那傲人的身姿,又低头看看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角尊的特性在这方面实在太吃亏了,看着就让人沮丧。
但想到她认识的那些法师们实际年龄与外表的差异,阿尔的表情闪过一丝扭曲,不过很快又释然了些。
还好,角尊们都是终身未婚,也就少了些这方面的烦恼……
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
阿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难得地摘下了那顶标志性的红顶无沿帽,动作娴熟地换上一条包头巾,将几缕碎发妥善安置,以适应这难耐的酷热。
薇薇目光落在阿尔的动作上,好奇地问道:“阿夏,你以前来过阿拉巴斯坦吗?”
阿尔转过头,眼神诚恳,温和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类似的地区生活过一阵子,所以对这样的装扮比较熟悉。”
她的视线投向那片广袤无垠的黄金沙漠,站在船舷边,能清晰看到广袤大地上傲然耸立的城市。
“阿夏也去?”乌索普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
阿夏怕热又嗜睡,平日里,这个时候多半都躲在船舱里休息,这次居然会愿意跑到烈日下去折腾。
不可思议。
薇薇抱着一堆换下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光是今天,阿尔就换了三套衣服:“得去采购衣服,这些已经脏得没法再穿了。”
同时,娜美的手也指向不远处停靠的一艘船,神色凝重的补充道:“Mr.3的船,他也在附近,把阿夏一个人留在船上,实在不放心。”
索隆无力吐槽娜美这种保护心态,一想起在冬岛时那些刺激又混乱的场景,索隆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阿尔这家伙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睡觉”,娜美明明住在一个房间,却没有发现,她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处于冥想状态吗?
Mr.3要偷袭阿尔成功,第一步,起码分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失去意识。
阿尔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们没解决掉他?”
她靠在一旁的桅杆上,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但是索隆一点也不会被她这幅病殃殃的模样欺骗,就说阿尔所用的把柄悍斧,也不是一般人能灵活使用的。
“因为路飞,被他、哎呀,路飞呢?!”山治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在船上四处张望。
麻烦了。
草帽船长不在。
索隆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又一个人跑掉了吗?真不让人省心。”
“怎么办?”薇薇问道。
山治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双手一摊,满不在乎地说道:“别担心,薇薇小姐。咱们只要去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找就行啦。”
娜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我只希望着他还记得自己是被通缉的身份,尤其是在这种大国……”
而索隆则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道:“别管他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还有一大堆东西要采购呢。”
作为曾经的赏金猎人,索隆自然了解,这种大国港口必定会有海军的势力驻扎,她们现在都是危险人物,更不能把薇薇暴露出来,必须尽快完成采购回船。
放弃纠结路飞的去向。
娜美有条不紊地分配人员任务:“这是采购单。乔巴,阿夏也拜托你多留意着点。”
虽说Mr.3或许对阿夏有印象,但如今阿夏换上了薇薇的衣服,还改变了发型,稍加化妆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认出。
乔巴更是,不会有人怀疑一只驯鹿。
乔巴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应道:“哦!放心吧,娜美!我看看……衣服、水……”
在拥挤的人流中,阿尔的手轻轻一动,拽了拽乔巴的鹿角。
他还在脑海里反复琢磨着娜美刚刚交代的任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困惑地抬起头来。
阿尔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看去。
周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喧闹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座港口城市丝毫未受干旱影响,依旧洋溢着热闹繁华的气息,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行人脸上都带着忙碌又兴奋的神情。
戴着黑帽、赤裸上身的男人弯着腰,将一张悬赏令“啪”地拍在摆摊的小贩面前,好声好气的礼貌问道:“喂,大叔,你有没有见过这人?”
乔巴好奇地伸长脖子望去,只见悬赏令上的画像赫然是他们的船长路飞。
“是赏金猎人吗?”乔巴悚然一惊,它的四只蹄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身体也微微发抖,声音颤抖着说道:“路飞会不会有危险?”
“难闻的气味。”阿尔皱着眉。
犹豫两秒。
不顾身旁乔巴那副险些张口嚷嚷的吃惊模样,轻轻握住乔巴的鹿角,步伐沉稳地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脸上怎么也看不出方才浓浓的嫌弃。
乔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就要发出惊呼声。
而阿尔走到男人面前,神色平静,语调从容:“我在港口看到过这个男人。”
这话一出,乔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脏剧烈跳动,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
他死死盯着阿尔,眼神里满是焦急与不解,在心里疯狂呼喊:阿尔,你在做什么!怎么能把船长的消息告诉陌生人!
“真的吗?!”那黑发且脸上带着雀斑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连忙扶正帽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来了啊,你有没有看到他去哪里了?”
男人的双眼紧紧盯着阿尔,眼神中满是迫切与期待。
阿尔并未立刻作答,只是伸出手,做出一个经典的讨价还价姿势。
男人瞬间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钞票递给了她。
乔巴已经懵了,这是什么展开。
海贼和赏金猎人这么融洽的相处,不对吧。
哦,没事了。
乔巴骤然冷静下来,他是只鹿——而阿尔,她也没有进入海军的眼。
钞票在他手中被捏得有些褶皱,却丝毫不影响其数量带来的视觉冲击,阿尔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狡黠的笑。
“去饭店了,具体的我不知道。”
“饭店吗?”男人摸着下巴,陷入思索,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刚好我也饿了——”
阿尔低着头,专注地将手中那团皱巴巴的钞票抚平,随后,她抽出一张,递给旁边正好奇围观的摊主,问道:“我要这些水果,够吗?”
“够、够了。”摊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忙不迭地接过钞票。
他熟练地将阿尔挑选的水果打包起来,也不再去打量那个男人,自顾自地把打包好的水果捆在乔巴身上。
乔巴起初还有些发懵,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搞得不知所措,但也乖乖地站着,任由摆弄。
“你是赏金猎人吗?”阿尔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佯装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