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计划，去寻找一个行踪不定、实力深不可测、立场完全不明的疯道士？

这个提议听起来比之前任何一个决定都要疯狂！

但阿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竟然…没有立刻反对。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苍九提出这个建议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并非全然是算计、反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对某种“同类”气息的追寻感？

又或许是因为，她对那个老酒鬼同样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一个能与银月魔狼、天机阁硬撼，一眼看穿她和苍九底细，还在他们最危急的时刻“恰巧”出现的神秘强者，他身上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就与她想要探寻的真相有关？比如…她的身世？母亲的过去？混沌灵脉的起源？

更现实的考量是，叶家和天机阁的追兵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如果能找到老酒鬼这个强大的“变数”，无论是将他引为盟友，还是祸水东引，让他们狗咬狗，都比他们两个残兵败将独自面对要强得多！

当然，风险也同样巨大。老酒鬼本身就是个极度危险的存在。主动去寻找他，无异于与虎谋皮，甚至可能自投罗网。

但…正如苍九之前所说，混乱之中，往往也潜藏着一线生机！

“……怎么找？”阿玉最终开口问道，算是默认了这个疯狂的提议。她将那个刻着鬼脸的黑色大酒葫芦拿在手里，摩挲着底部那个极其细小的、如同小剑又像箭头的暗记。“就凭这个？”

“……足够了…”苍九似乎早就有了计较，他看了一眼那个酒葫芦，又看了一眼之前魔狼战场上残留的、被剑气斩断的树桩，“那个…疯子…虽然…行事…看似…颠三倒四…但…他的…剑意…还有…他身上那股…混杂着…烈酒…和…某种…罕见…药草的…独特…气息……是……独一无二的…”

“只要…他还…在这…万兽岭…附近…”苍九闭上眼睛，似乎在极力调动他那受损的感知力，“……顺着…这…标记…指示的…方向……仔细…寻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吾…感觉……他……似乎……并未……走远……”

并未走远？阿玉心中一动。这仅仅是苍九的猜测，还是…他真的感知到了什么？

她不再多问，将酒葫佬和那个标记的方向再次确认了一下，然后将匕首重新收好，扶着旁边一棵大树，艰难地站起身。

“走吧。”她说道。

这一次，目标虽然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危险，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逃亡了。

两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万兽岭外围的山林，远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要更加广袤和复杂。古木参天，藤蔓遍地，毒虫瘴气随处可见，更不时有强大的妖兽气息从密林深处传来，让他们不得不时刻保持最高警惕，小心翼翼地选择前进的路线。

苍九的感知力在这种环境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他伤势沉重，无法覆盖太大范围，但对妖气和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还是帮助他们成功避开几处强大的妖兽领地和一些天然形成的险恶之地。

而阿玉，则负责在前面开路和观察细节。她的体力虽然也远未恢复，但比苍九还是要好上一些。她仔细地辨认着地面和周围植被上可能存在的痕迹——被踩断的草茎、被拨开的灌木、岩石上极其轻微的刮痕……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那个“老酒鬼”有关的线索。

同时，她也在暗中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运转“混元归一”心法。并非为了提升实力，而是为了…熟悉它！熟悉那种以混沌驾驭火焰的感觉，也熟悉…混沌之力本身那种吞噬、同化、干扰感知的特性！或许…在关键时刻，这种微弱的运转，也能起到一点出其不意的作用？

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感知，融入到自己的五感之中。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混沌之力的反噬让她好几次都差点精神崩溃。但她发现，这样做之后，她似乎…能隐约“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空气中残留的、极其淡薄的能量轨迹？或者某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气息印记？

虽然很模糊，很不稳定，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混沌灵脉…竟然还有这种潜力？！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负责感知大方向和危险，一个负责观察细节和探路，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效率”的方式，在危机四伏的万兽岭中，循着那虚无缥缈的踪迹，缓缓向西深入。

途中，他们也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在一处被烧毁了大半的毒瘴沼泽边缘，他们发现了几具低阶毒蟾蜍的尸体，死状奇特，仿佛是被极其锐利的剑气瞬间分尸，但伤口处却又带着一丝被烈焰灼烧的痕迹？

在一棵千年古树极其隐蔽的树杈上，他们发现了一个用兽骨和毛发简单搭建的、已经废弃的临时“鸟巢”？

甚至，在一处山涧水源旁，他们发现了几块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明显属于某种高阶药材的根茎残渣！

这些零散的、真假难辨的线索，如同一个个散落在迷雾中的路标，将他们引向更加未知的区域，也让那个“老酒鬼”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变得更加神秘、更加立体，也…更加危险莫测！

而苍九似乎也从这些痕迹中印证了自己的某些判断，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在追逐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猎物？或者…对手？

阿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和警惕也越来越深。苍九…绝对没有告诉她全部的真相！他对这个老酒鬼的了解，恐怕远不止“一面之缘”那么简单！他执意要来寻找老酒鬼，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们各自心怀鬼胎、继续深入了大约半日之后，正在前方探路的阿玉，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凝重地看向前方的一片乱石堆。

“……怎么了？”苍九立刻警觉起来。

“……那里…”阿玉指着乱石堆后面，“……有…能量波动…很微弱…但…是…阵法…”

她那融入了一丝混沌感知的五感，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隐藏在乱石之后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屏障！

“……而且…”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这阵法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