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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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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宋医生!”宋青原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扶着门框的小女孩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小弟弟……傻掉了……”

“什么叫傻掉了?”

“我们刚才在和小弟弟玩,他突然就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我们碰他他都没反应。”

“哪个小弟弟?是不是巴希尔?”

宋青原记得这个孩子,张露水的心理治疗在他身上碰壁,至今没找到解决方法。

“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当宋青原挎着药箱到达现场时,局面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严重,除了刚才一起挖沙子玩的孩子被吓到,并没有更多人注意到巴希尔的异常。

不仅是因为巴希尔这次没有展现出攻击性,更因为那个在现场稳住局势的人——

他正托着巴希尔后仰的头,把手里的药剂滴进孩子鼻腔,宋青原认得他脚边拆开的药盒,是□□的包装。

他明明长着亚洲人的脸,皮肤却比杰斯还白,他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料子应该很好,彻普漫天的风沙似乎一点都沾不到他身上。

他对巴希尔的用药起了效果,巴希尔的眼睛渐渐有了焦点,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的干预还没有结束,把怀表贴在巴希尔额头上,金属冰凉坚硬的触感吸引着孩子的注意力,而秒针走动的声音顺着头骨传进大脑,巴希尔渐渐松弛下来。

感官锚定法和刚才的药物一起发挥作用,巴希尔感觉卡在喉咙里的东西消失了,清晰吐出“妈妈”的音节。

看见男人收起怀表,宋青原才回过神来,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叫西岛诚,是总部派来支援心理工作的精神科医生。”

“……”这两天事情太多,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宋青原正在思考怎么解释他们不是有意怠慢,对方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提出自己要追踪巴希尔的药物反应。

宋青原找了一间空病房给他们,又从隔壁推来一台生命体征仪,本想教他用,却发现他对仪器的熟悉程度并不比自己低。

退出病房带上门时,看见他很顺手地拉开床头抽屉找到里面的病历册,一边温声和那孩子说话,一边飞快记录着什么。

宋青原看着斑驳脱落的墙皮,觉得他不像这种地方应该出现的人,更像全球顶级实验室里发期刊的那批天之骄子。

可是看行为举止,他已经以极高的专业素养迅速融入了这个地方。

这么优秀的人,以后会是张露水的搭档。

心里好像坠着什么东西,但仔细去感受的时候又消失了。

宋青原转身上楼走到心理疏导室门口,张露水果然在里面。她躺在他前几天搬回来的旧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心理学与神经科学》挡光。

他轻手轻脚推开虚掩的门,对面的座椅被她拉到沙发旁边,不知又在模拟什么心理疗法,他慢慢坐下。

还好,没有发出声音。

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他盯着她露出的一截下巴看,突然发现她比刚来这里时黑了些。

想到曾经的吵吵闹闹,又无声地笑了笑。

逆着阳光的方向,可以看到漂浮其中的灰尘。

和灰尘一样清晰可见的,还有她下巴皮肤的小绒毛。

这些元素的组合撩得他心里痒痒的,潜意识快于理智,他还没意识到不妥的时候手就已经伸了出去。

“你干嘛?”肌肤相触的前一瞬间,他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天气这么好,你不午睡吗?”即使外科医生的肌肉记忆让他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缩了回来,他还是知道她看见了,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她在脑后多垫了个抱枕,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又没看,怎么知道是我。”

“我能感觉到啊,”她合起手里的书放回茶几上,视线停留在封面的短暂一瞬,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对了,我的搭档是不是今天来?”

“是啊,已经来了。”

“什么?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有隆重迎接人家!”她马上站起来,理着鬓边头发往门口走去,“他现在在哪里?安排房间了吗?没有的话住我旁边,方便我们以后交流病情。”

“你也太急了吧,”他说不清两人间更急的是谁,忙按着她肩膀想把她转回去坐下,“人家刚到,让人家先好好休息吧。”

她身形一顿,随后一把抓住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转回去看着他。

“你今天有点奇怪哦,对同事动手动脚,想干嘛?”亮晶晶的眼睛不加掩饰地逼视他,语气却在句尾软软上扬,“告诉我,我的搭档在哪?”

“一楼中间的病房,和巴希尔在一起。”他一下什么都忘了,讷讷道。

她轻轻切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抓起搭在沙发靠背的外套离开。

他怅然若失地想要抓住那缕香气,脑子里又多了一个想不清楚的问题:明明营地的洗漱用品都是统一采购,为什么她的这么香?

-

张露水要和西岛诚一起为巴希尔会诊。

“我也要参加。”宋青原说。

“你参加什么?又不是你的主场。”

“我担心神经系统的长期紧张会干扰他的调节系统,让他患上身心疾病。”

“也是,那你等会自己找位置坐。”

张露水担心巴希尔对疏导室有不好的记忆,把地点选在他住的房间,支开其他孩子,让他自己决定坐在哪里。

他坐在床角,把被子盖在身上,又想了想,把几个玩偶面对他们摆在自己身前。

谁先开始?张露水和西岛诚对视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

西岛诚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张露水会意,把小臂交叠放在膝盖上,用身体前倾的姿势拉近和巴希尔的距离。

“巴希尔,你的幸运小屋绘画本还在吗?可以给张医生看看吗?”

在她靠近的一刻,孩子的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怯懦的眼神投向西岛诚,得到鼓励的信号才对她点点头。

他在幸运小屋里添了好多东西,可以想象在那么多被恐惧包围的时间里,他是怎么勇敢地搭建心中的庇护所。

她想聊聊里面每样东西在他心里的具体意义,但他的警惕那么明显,她只得默默退回去,示意西岛诚先上。

“巴希尔,你最近晚上睡得好吗?”

孩子摇了摇头。

“是睡不着、经常中途醒来、还是做噩梦?”

“我睡觉的时候,会看见爆炸和火。”

“醒着的时候会看见这些东西吗?”

他先摇头再点头,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不知道,好像看见又好像没看见。”

医生视线停留在孩子身上的时间又久了些。

“那在你好像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身体会不会突然不听话,自己动起来,想停都停不了?”

“……我好像被抓走了。”

见巴希尔紧紧抱着被子,西岛诚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病历本上写了些什么。

张露水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切入的契机,把手里东西放在一边,蹲在巴希尔床前,让自己比他还低一点。

“巴希尔,张医生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所以你想在里面找一些记忆会找不到,却一直找到不需要的记忆,对不对?你愿意让张医生陪你把所有记忆整理好吗?像你整理自己睡觉的小角落一样?”

巴希尔不敢看她,长久盯着自己的被子,幅度很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张露水不甘心放弃,一直看着他等他改变主意,直到西岛诚从后面拉了拉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给一个小孩子施压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巴希尔,张医生不是要强迫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帮助你,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好吗?”

巴希尔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房门被敲了三下,宋青原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体检报告递给西岛诚。

西岛诚简单看了看,对巴希尔说: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会给你开药,让你吃了感觉好一些。”

“好一些”的承诺显然很有诱惑力,巴希尔抬眼看着这位医生,带着期待点点头。

张露水满腔不解,却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他明明也期待着变好,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回去开药,你们先忙。”西岛诚盖上笔帽,对张露水宋青原礼貌点头。

“等等我,我也走!”张露水在西岛诚出门后才反应过来,噌一下站起身追着他出去。

“病历本没拿呢。”宋青原冲着她背影大声说,她却连头都不回。

“西岛医生,巴希尔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是应激障碍伴随的创伤性幻觉,需要药物抑制。”

“那是不是吃了药就会好,不需要进行心理治疗?”她怀着侥幸心理发出询问。

“按照我的临床经验,我们的工作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就像骨折后的肢体,药物治疗是固定骨头让它愈合的石膏,心理治疗是愈合后学习正确发力方式的复健操,缺一不可。”

他面沉如水,眼神被镜片打磨得更加冷静理智,好像任何棘手的事情都能被他有条有理地解决。

就像刚才一样。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遇见过治疗无效的病人?”

“有,脑部创伤复杂难测,一些脑组织广泛受损的患者,穷尽手段也只能缓解无法治愈……尽人事,听天命吧。”

张露水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个用类似的话安慰自己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面对失败都能这么冷静地置身事外?

难道自己的思维模式真的不对吗?

她不相信。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了验证它,她转身回去推开刚才的房门:

“巴希尔,你的幸运小屋里,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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