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发现我的?”对面的声音不高但是异常欠揍。
苗嘉乍一瞥到那头标志性的卷毛就明白这人是谁。
看到是这家伙,苗嘉更不打算手下留情,这卷毛也不是什么好人。
单从她是兴卓的人却鬼鬼祟祟出现在刘云泽地界的医院中就不能留她。
卷毛声音轻柔可她动作狠辣刁钻。
苗嘉被抓痛的小腿上传来一阵更尖锐的刺痛。
待她将腿抽回来时,才发现小腿上有处破损的布料已经沾上血,隐约能看见布料底下上翻的伤口。
血液随着苗嘉放下腿的动作慢慢流出来,疼痛和黏腻感同时传来。
苗嘉猛然抬头锁定卷毛的指尖,那只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上各带着一个边缘锋利的指套,像一把隐藏在虎口处的剪刀。
看那边缘上面带着的血迹,自己的伤口就出自此物。
相较于苗嘉严重的愤怒,卷毛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抬着双手示意苗嘉放松:“我不想伤你的,只是你太凶了我有些条件反射。”
仿佛在证明自己的话,卷毛慢条斯理擦拭掉武器上的血迹。
苗嘉忍着伤口处的疼痛朝着卷毛冲上去,卷毛后退几步躲开攻击,两人在走廊上再次缠斗到一起。
正如之前两人在大桥上交手时那样,卷毛动作间透露着一股对苗嘉招式的熟悉。
加上受伤,苗嘉觉得这人格外难对付。
两人一边打一边换地方,很快苗嘉就能注意到她们的打斗已经引起周围房间中病人的注意力,从门缝下面能看见露出来的光,只不过出于自保没有人从病房中出来。
苗嘉猛地曲肘顶中卷毛的胸口让卷毛瞬间变了脸色,卷毛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地方。
但同样苗嘉小腿的伤口被卷毛踹中。
疼痛让两人各自向后退去。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谁也不肯移开分毫。
苗嘉后面就是一间亮灯的房间。
一个人从内侧轻敲门板,接着她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小两口有话好好说,刚才不是还挺亲热的,怎么这会儿就打起来了?”
这话让苗嘉一阵无语。
卷毛倒是讶然,她似笑非笑看着苗嘉,只是刚才苗嘉那一记肘击打得实在,她一笑就痛。
读懂这人的笑苗嘉更加来气,她的手肘也痛,刚才的攻击不像是击中卷毛的骨头,好像击中她衣服下一个不大的坚硬物件。
想到卷毛手上奇怪的武器,想来这家伙身上超乎寻常的东西少不了,苗嘉在心里默默防备。
卷毛抽气着压低声音问:“这里都是病号,咱们换个地方打架怎么样?”
“你去刘云泽面前找她的人打吧。”苗嘉一巴掌拍在身后的警报装置上,刺耳的警报声刹那间响彻走廊。
卷毛眯起眼睛收起戏谑的神情。
她们已经能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卷毛也明白再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她不可能短时间内挟制住苗嘉。等刘云泽的人一到,别说占不到便宜,她连脱身都难。
苗嘉不给她权衡的时间,朝着卷毛再次攻过来。
卷毛招架着苗嘉越来越快的攻击,可她嘴上一点没停:“你那个女朋友……”
苗嘉死死擒住卷毛的手腕。
卷毛拧着手臂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抽身:“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虽然卷毛的话中没有苗嘉的名字,但苗嘉知道卷毛是在说苏照。
她确实为苏照担心,可她无法凭三言两语判断一个骗子的话。
“等你到了刘云泽手上,你肯定会什么都保留不住。”
这个名字让卷毛的眼中挂上恨意。
苗嘉注意到她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对刘云泽的厌恶。
两人身形一晃,再次迎面对上。
“在那边!”赶过来的警卫一指缠斗中的两人。
见到来的人,卷毛眉峰重压,出手的时候已然能看见她手指间锋利的银色。
苗嘉势必要将这人留下,她的匕首翻飞,两人每一次对接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伤口。
反而激烈的交手让赶来的人一时不敢上前。
“将外面也围起来!”有人大喊。
卷毛眼神更冷,却被这人的喊声分神。
刹那间她的余光捕捉到欺至身前的匕首,本能让她竭力往后仰头。
苗嘉手中的匕首突然弹出来一截,可她的攻击落空,锋利的匕首只划破了卷毛胸前到肩膀处的衣服。
卷毛的身体像是失重般猛地掉进身后洞开的房门中,她也没防备这扇门竟然是没有阻挡的。
一个小巧的黑色物体随着卷毛的后仰从破口处被甩出来。
卷毛无暇顾及失衡的身体,伸长手臂去够那个东西。
苗嘉已经上前将东西抓在手上,她追着摔出去的卷毛一同进入房间。
身后的警卫已经跟了上来。
卷毛人站在窗台上,她恨不得自己视线中能丢出两把钩子拽回苗嘉手上的东西。
“她是兴隆帮的人!”
“我见过她,在兴卓身边!”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边上的人举着武器冲上去。
卷毛人已经动作迅速地跳窗离开,她的声音还留在房中:“保护好我的东西,否则你就只能在桥梁上见到你爱人的尸体了。”
追到窗口处的人被骤然炸开的□□赶回来,里外的人没有防备,被呛到涕泪四流,众人不停在眼前挥动手臂咳嗽着,嘶哑的呛咳声到处都是。
苗嘉攥紧手中的物件儿,她在这些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想到什么,原本打算查看的动作一顿,人已经飞奔回容姨的病房中。
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苗嘉等不及来人开锁,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踹上房门,锁扣蹦飞的房门重重拍向墙壁,继而反弹回来。
苗嘉抬手挡住,房间中浓烈诡异的味道和苗嘉带过来的辛辣味无声的对撞在一起。
“咳咳。”有个警卫已经追过来,她用帕子不停擦着鼻涕,通红带泪的双眼望向房间中,看见里面的场景后一惊,顾不上难受抓起胸前的哨子就吹起来。
糟糕的事情远不止眼前这些。
就在警卫的哨声、警报的刺耳声中,苗嘉和身边的人都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密集枪声。
“这……好像是河边……河边……”警卫喃喃道。她像是搞不懂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的话被一声恐怖又扭曲的嘶吼打断。
“河边?”苗嘉心头猛地一跳,她身上的伤口仿佛齐齐转移到胸腔中对她的心脏展开猛烈的进攻,她的心脏发出阵阵绞痛。
苗嘉捂住心口随着剧痛无力地蹲下去。
旁边的人来不及扶住她,只能任凭苗嘉双膝狠狠跪在地上。
她后背的衣服被这一瞬间冒出来的冷汗浸透,她被这种从内而来的绝望潮水淹没到无法呼吸。
“你还好吧?”警卫蹲下来问。
苗嘉突然抓住警卫的手吓了她一跳,面色惨白声音干裂的苗嘉问:“这声音,也是从河边传来的?”
苏照觉得自己飘在一片湍流的河水上方,她的身体不受重力影响也不受自己控制。
这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有些恶心,她着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只好不停蜷缩自己的手臂,双腿也用力向下蹬。
这种做法好像有一点点作用,头晕中苏照好像能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但她发现自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一排排陈列整齐的建筑,几乎一样的红色瓦房顶让苏照忍不住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地方。
慢慢出现的画面让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苏照好像听到有一个尖锐的孩童的声音从某一处房子中传来,她抬头想追溯声音的来源,身体却在这时候失去浮力猛地向下坠去。
苏照被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逼醒。
她快速往一旁翻身,人爬在床沿上干呕起来。
后脑勺处像是被人大力锤击过,伴随着喉咙处的抽搐,闷痛让苏照眼前阵阵发黑。她双手死死拽住旁边的被子忍过这种痛苦的反搅感。
待视线恢复,不等她看清周围的场景,一阵更猛烈的撕裂感从她的胸膛中往外钻,她的身体控制不住颤抖,半湿不干的衣服禁锢住她的四肢,动作跟不上反应让她人顺着床沿边滑到地上。
冰凉坚硬的地面倒是比床上更令人清醒。
苏照索性仰躺在地上。
随着痛苦消减下去,她这才看清自己在的这个房间高的惊人。
雪白的天花板离她很远,看起来这是一栋架空的建筑。
不知道灯在哪里,但是周围的光线十分柔和,在能照明的情况下即使是她刚醒过来都不会觉得刺眼。
周围十分安静,除了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体力稍一恢复,苏照一把抓住床沿翻身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她先是被自己手底下过度柔软的触感震惊到,她忍不住将用手去摸那些布料。
床铺被褥像是柔软到不存在,这些东西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更柔和的光线,带着一种让人看到就能想象到的绵密舒适。
而自己就穿着那身带着泥水的衣服从这上面醒来。
大部分面料都已经被弄脏。
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更换,但是武器一点不剩。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苏照颤抖中看见余光中墙壁抖动一下。
她目光甩向那边,那面有些陈旧的墙壁再次抖动,苏照凝神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墙壁,而是样子很像墙壁的挂布。
这一看让她看清她四面都是这种挂布,长长的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巨大布帘,没有风的时候静止如墙壁一般。
又是一阵更大的风吹过,苏照看见一处帘子扬起来的底端,露出来一双站立的脚——有人就面朝自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