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承让的跳高结束没多久,女子五十米短跑初赛也接近尾声。
因为两人都参加了一百米短跑,曲略就跟俸承让一起去检录。
刚离开跳高的比赛地,俸承让就被人叫住。
曲略跟他一起走的,叫上他名字后也停下回头看。
是开始那两位女生。
短发女生的目光一直在俸承让的脸上,很是害羞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俸承让,轻声细语说:“俸承让同学,这个是给你的!”
俸承让拒绝道:“我不渴。”
见女生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在一旁的曲略倒是不耐烦了,把俸承让往女生跟前一推,“人家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磨磨唧唧干嘛?”
俸承让定了定神,抬手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水礼貌回:“谢谢。”
道谢完就跟曲略去检录。
走在路上曲略回想那个信封,不经意地问旁边人:“你不是不要信封吗,刚刚怎么不给人女生还回去?”
俸承让摇头说:“那不好。”
“哦,也是。”
心觉俸承让这个人还挺贴心。
曲略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向前走,两人一语不发,从检录完到比赛点。
他这次的排位在第一个。
秦颂临的项目都在明天,所以今天是最闲的,哪里有同班同学的比赛就去哪里。
而且早在曲略和俸承让去检录的功夫,他就已经在跑道边抢了个绝佳的位置。
秦颂临看着曲略说:“曲略冲啊!等你跑完回来找我,我给你留了个观看我大哥的绝佳观赏位!”
才多久,就唤上俸承让叫大哥了?
果然,曲略就说怎么觉得这人矮了半截,原来是将两条腿趴开,占两个人的位置。
这也是没谁了,反正丢人的事曲略不做。
特别是秦颂临占位的时候还特意喊了声曲略的名字。
曲略无视旁边人死命尖叫,在起点做好起跑动作。
枪声响,他如五十米那样甩飞身后两人,毫不费劲,冲出终点线后向前缓冲一阵。
他本就不打算再回去,而且在终点观看的人较少,所以他就打算在这里等俸承让跑过来。
此时已临近晌午,太阳热烈,空气里都是闷热的气息。
眼看还有时间才到俸承让,再说这里离大本营也近,就想回大本营坐一下。
刚一扭头,就发现有人正直愣愣站在身后,一言未发。
曲略不觉诧异:“付冬棠?”
几日不见,付冬棠气色大不如从前,眼眶凹陷,下巴胡渣都没剃干净,仿佛衰老几十岁,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起来像六七十的。
特别是脸上在开学时候不小心烟在侧脸烫了个圆形疤痕,此刻看真是丑陋极了。
付冬棠一把揪住曲略的衣领,眼底被愤怒充斥:“我让你少使阴手段!”
曲略嗤之以鼻把付冬棠手拍开:“关我屁事?”
付冬棠眼眶猩红:“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最清楚!谁都看不见红手印,就你可以!不是你还能是谁?!”
被凭空出现的红手印惹得他整日心神不宁,原本总跟身边的小弟都渐行渐远。
可曲略真不知道他身上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弄的,特别是从他找上曲略哪天开始,趴在肩头的邪祟似乎也日益强大,那天看起来黑乎乎的身子都渐渐显现肤色。
似乎每日都贪婪地吸食他的精气。
不过,一时半会儿人是死不了的。
要是别人出现这种情况曲略自然是能帮则帮,但付冬棠不一样,总过来找茬。
而曲略是最记仇的,帮可以,有条件。
看付冬棠如此憔悴痛苦的模样曲略没起一丝恻隐之心。他双手交叉抱臂,语气高傲:“想让我帮你?”
“帮?”付冬棠觉得曲略话语之间尽是漏洞。他全然透着不可思议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杰作,还帮?”
曲略懒得多说:“不想就算了。”打算不理会继续看比赛。
然而付冬棠一改常态,仿佛把曲略当做救命稻草,两只手搭在曲略的肩膀,此刻请求的模样一使劲就面目狰狞。他卑微恳求道:“那你……帮……帮我!”
这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吗?曲略无声吐槽。
短短两个字使得曲略心情愉畅不少。他也不是不解人情的人:“要我怎么帮你?”
付冬棠急促的呼吸在听曲略说话后才得以缓解,失神地说:“我不知道……但你让我每天不要这么痛苦!我真是受不了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旁边看比赛的学生发现付冬棠的不对劲,急忙往旁边撤了撤,怕付冬棠这副鬼样子招惹上他们。
曲略对旁人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可付冬棠却接受不了,于是把曲略生拖硬拽走,远离人多的地方。
他接受不了没有人围在他身边转,接受不了使唤别人时没人应答。
曲略挑眉轻松,抬手拍了下刚才付冬棠碰过的衣袖,百无聊赖地说:“我帮你。”
“真的!”付冬棠瞪大血丝布满的双目。
曲略眼眸一垂,视线在付冬棠身上绕了一圈:“不过我有个条件。”
付冬棠急切答应:“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你!”
其实在学校圈的论坛上,付冬棠的个人粉丝量较为乐观,因为之前发过一条诋毁曲略的话受到很多关注量。
虽然是匿名,但曲略还是知道这个人是谁。
有一次,还是在厕所,付冬棠抽烟的时候说漏过嘴,以至于曲略记到现在,正想着用什么法子能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上了比曲略还要可怕的东西。
曲略使唤狗似的使唤着付冬棠。他手指往大本营一翘:“去给我拿瓶水来,口渴了。”
为了活命的付冬棠从十几人敬仰的大哥沦落这个地步,哼哧哼哧跑回自己的大本营给曲略拿瓶水,双手递上。
还是头一回见某人这么卑微。
拧开瓶盖曲略张嘴喝了一口,盖上盖,过了一会儿说出条件,语气毫不客气:“在你的论坛讨好解释我,顺便公布自己的罪恶,将对我说过所有恶毒的话全都用自己名字重新编辑,公开发布。”
“我……”
付冬棠听见“论坛”两个字瞳孔紧缩,想必已经知道曲略说这话的用意。他曾经信誓旦旦说只要他一天在世就会一天骂曲略,直到有天曲略因坏事做绝遭报应而离开这个世界。
曲略掀起眼皮不紧不慢说:“怎么,不愿意?”
付冬棠气势很弱:“可以换——”
“不换。这就是条件。”曲略断截了他的请求。
看出来对方犹豫,曲略率先又道:“既然你有所顾虑,那大可以不必找我。”他玩心理战。
付冬棠额头渗汗,眼神由于内心的犹豫胡乱朝四周不安乱瞟。
他希望曲略能给他一些时间,可那只吸人精气神的邪祟可不等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于它口。
“3。”
曲略不打算给长时间思考。
犹豫不定就说明付冬棠把面子看待比生命更为重要,心不坚定就算合作之后,背刺又是一回事了。
“2。”
曲略还在对付冬棠死亡倒计时。
“1——”
“我接受!”付冬棠冲口而出:“我接受你的条件!”
付冬棠想得太慢,曲略不是很满意,但还是答应了付冬棠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死亡恐惧而假装妥协的请求。
“哦。”曲略当然留了一手,从口袋漫不经心拿出手机,在付冬棠面前晃了晃俏皮地说:“成交。”
“……好。”付冬棠无力反抗,嗓音嘶哑:“那你……什么时候帮我?”
曲略回答时还特意看了下付冬棠脖子上的东西。
那东西发觉曲略的眼神时停下贪恋的表情“咯咯”对他笑,那笑容很是惊悚。
收回视线,他说:“校运会结束。那只东西不会这么快对你做出什么,只要你这几天不做出出格的事。”
他在给付冬棠警示,听不听看付冬棠自己。
付冬棠安静点头。
“你走吧。”曲略不想再跟付冬棠掰扯,再这样下去都看不到俸承让跑步的身影了。
“好。”付冬棠答。
“对了。”
见付冬棠要走,曲略又嘱咐道:“不要去人迹罕见的地方,这几天多晒晒太阳,多喝水。”
“好。”付冬棠嘴唇干涩:“谢谢。”
能从付冬棠口中听到“谢谢”二字还真是讶异,看付冬棠无力妥协腿脚走开,曲略回到终点的观看位终于可以安心看比赛。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比赛上,刚好这一轮轮到俸承让。
曲略看过去的时候枪声已经打响,俸承让昂首挺胸长腿往前面跨。
如阵风一般。
不知道前面几组的实力,反正俸承让确实像梁行周说的那样腿长有优势,是这一组的第一名,不过像这种速度进入决赛也是绰绰有余。
当俸承让冲过终点,曲略都还没上前迎接就被人捷足先登。
是秦颂临从起点飞冲过来。
他的“哇啊啊——”由远及近,一直不断,只在停在俸承让身前才停止。
曲略觉得他有点吵,但还是走了过去。
秦颂临对俸承让刮目相看,见曲略一过来就忍不住夸俸承让:“你说咱们俸同学到底有什么缺点?刚转来学校第一次参加校运会,跳高就轻轻松松拿个第一,跑步说不定也能拿第一,而且这张脸长得又帅,简直无可挑剔啊!”然后用手肘戳下曲略:“你说是吧~”
在秦颂临眼里两个人跑得都很快,而且决赛肯定都会进,复赛更不用想。
他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悠,意识到什么笑得很贼:“曲略,到时候你俩决赛还有可能是对手诶!”
笑容不怀好意,曲略推了他一把:“你想干嘛?”
秦颂临乐开花:“我在想你们两个谁会拿冠军?”
虽然秦颂临时这样说,可曲略觉得他这句话已经给出答案。
他现在满脸的情绪都在告诉曲略,俸承让是一百米短跑男子组的冠军,就差把俸承让推上领奖台领奖了。
曲略不想理他,心里还在想付冬棠那件事,结果听俸承让问:“曲略你想拿冠军吗?”
“不——”
他话都没说全,俸承让就自顾自说得轻松:“给你拿。”
曲略:“……”
听着怎么这么侮辱人。